一年后,唐全家就过上了富农日子。有人问唐全盖房和买鸡鸭猪的本钱哪里来的,唐全就推说外出做活儿的路上救过一家逃难来的赵国人,他们临死前将女儿托付给自己照料,因此得了点小本钱。村里人羡慕不已,都争相来看我,我顶着抹了锅烟煤的脸出来见客,然后就消失不见。有那不规矩的人偷偷摸摸来瞧底细,都被我用神仙粉放倒,叫傻儿子唐春背出去丢到大路上。有时夜里,我把脸化成川剧中的花脸,长发披覆扮成恶鬼在唐全家的“领地范围”内游荡,白天坟地里也会无缘无故地冒“鬼火”,成功地恐吓到四里八乡的乡民,人人都传唐全家住的下沙堰村闹鬼,不敢再来,自此我终于能安全地隐匿行迹。
这样的平静的日子过了一年多,引磬铃声一直没有敲响,就端看第三个年头了。这一年多来,我每日的事情就是参禅、研究传统化,兴趣来了就下厨做几个菜给他们尝鲜。我的川菜手艺还是蛮好的,可惜那时辣椒这些好东西都没有传到中国来,做出来的东西总是差点意思,可是唐家人已经视若人间绝味。
董秋滢的身体一天天长大,虽然我不用学习认字,但还是有必要接触当时流行的化。我托唐全买回来易经自己钻研。我的心理咨询中心有很多不同类别的沙龙,易经心理咨询就是其中一种,还有紫微斗数、星座、塔罗牌、oh牌等等,这些左道旁门我都玩得很熟。女性来访者常常会受到这些“小术”的吸引,而在不自觉中打开自己。我将四柱命理用在咨询中也有较好的效果。很多来找心理咨询师的人是因为生活中不知道方向,不能做选择。当然心理咨询师也不能代替他们做决定,只是引导他们看到自己的内在资源,生出力量去面对问题而不是逃避。
这中间也有取巧的时候,很多悟性差的来访者无法摆脱依赖,这就需要咨询师作一些指导。记得有个女性来访者困惑于离婚与否来做咨询。她听从父母的张罗嫁给一个有实权的官员,可是内心并不爱丈夫。想要离婚,可是丈夫给她娘家、给她自己带来的好处颇多,舍不得;不离嘛,又很不甘心这辈子连真正爱情的滋味都没有尝过。我简单地给她排了八字,她占了两个正官,就是说她肯定会有两个丈夫。我简单解释了正官和偏官的涵义,没有指明是不是要离婚,剩下的让她自己去领悟。后来她真的离婚又再婚,再婚后过得还不错。
我空余的时间钻研易经的占卜,一年中几乎是逢事必占,总算略有所成。后来觉得凡事未卜先知未必是好事,就收了这个玩心。后来又开始把紫微斗数拿出来琢磨。本来我就正经拜师学过紫薇斗数,用它看人的性格非常准确,常被我用到心理咨询中去使用。现在渡劫期间,我横竖无事,干脆把紫薇测人的气运的方面进行了深入钻研,也算过得去了。我常想,如果战火再起我又要到处流浪时就可当算命先生混饭吃,绝对比时下的半仙灵验。古代占卜术发展到秦汉时也不过是从烧龟甲到用蓍草,而且这些算命被视作帝王方术被禁锢于宫廷庙堂,不传民间呢。想那刘邦的天子相师许负(相过周亚夫、邓通和汉帝),也只是相面了得,占卜不过尔尔。
学习传统化固然好,可是我极害怕在这里呆久了思想退化,忘记现代社会的一切。我每天靠着回忆在桌子上沾水默写诗词歌赋,甚至还要默写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这些都是未央书院的中年纪学生的必修课。当唐家人在田间地里忙碌时,我会一首接一首地唱歌。每当这个时候,心中好荒凉。唱歌久了,就会乔装打扮出去访老师学习琴棋书画。我终究不太喜欢弹奏古代乐器,总嫌宫商角徵羽单调,就画图让唐全给我做了把吉他。每晚弹着吉他,我心里才能找回在现代的感觉。
到虚妄色界第三个年头上,我越来越心慌,往城里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无法抑制的恐惧控制了我,夜里打坐怎么也进不了状态。直到有一天,我似乎找到点希望。
那天我从教坊出来,差点被一个乞丐绊倒。乞丐灰色的长发编成长辫,一条条垂在腰际,很久没有洗澡的样子,十分肮脏。上身精瘦**,只在下身围了条宽大无比的布料,已经脏得看不出什么颜色。看面部像是西域人士,长长的卷曲胡须,高鼻深目,大双眼皮,额头正中画了道白色的短竖线。他当时跏趺坐,两手交叠于脚掌上颇似道家结的定印。当我看到这个乞丐时,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当初元神附体。我太熟悉这种打扮的人了,他是印度修苦行的人。我和齐丽霞一起在印度合一大学(oeless)上课时,在当地经常见到这类人士。我不自觉揭下遮面的纱帽,傻傻地站在他面前。
见我目不转睛地看他,他露出和蔼的微笑,眼睛里充满智慧和慈悲。我恭敬地双手合十,问长者可是从天竺来?他微笑点头。我买了食物和水供养他,他安然地享受。
他的汉语说得有些生疏,不过我能猜得出来。他叫阿悉陀夜,是天竺婆罗门教的苦行人,也对佛教有所研究。释迦牟尼身前曾说他死后八百年,佛教会在中土震旦得到发扬光大,震旦就是古中国。他因为这句话就来到震旦,路上花了十四年。佛教于公元前105年传入中国,这个阿悉陀夜没有被史书记载下来,也许是因为他不是来传播佛学的缘故。
我向他请教:静坐冥想是很多教门的共法,请问静坐冥想可以到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