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阿拉耶识拒绝插手卫国国事,冉闵亲征襄国后将一应政务交给邺城新组阁的官员。太尉李农负责评判,剿灭境内零散势力的胡匪,刘茂任丞相,徐统任御史大夫监察百官,飞龙军原统领蒋午和张温升任大将军,听从李农调遣。虽说阿拉耶识为了防止造下因果,避免将任何现代社会的在自然科学上的发现代入卫国,但她身为现代人混迹古代人的权力中心,天然带了现代人的思维特点,左右她的行为。冉闵的卫国本就为她而立,潜移默化受影响,卫国的未来在建立之时便朝它的归宿前行,任何圣人皆无法力挽狂澜,只能顺势而为。皇后阿拉耶识只是不直接干政而已,实际卫国就是她的理想国的缩影。这是后世之人对那段历史的评论。
当时,归附卫国的华夏人和秦人众多,相当一部分是无产无业的流民,卫皇、皇后慈悯救拔,开仓放粮。救济同时,这些流民需要服徭役。卫国境内百废待兴:邺宫到民居,房舍破损,商旅绕行;千里沃野因战乱荒废,农事不兴,寅吃卯粮;百业凋敝,货殖停滞。冉闵将流民按照体力、特长分为匠人、农人、医工三大类,匠人打造整饬武防用具、修筑城防工事、房屋瓦舍,一年期满后可领笔工钱用以返乡安家。农人则安排在邺城郊外进行春耕,官府发给种子农具,耕种三年期满后所耕土地归为己有,纳一成农税。医士最为特殊,是天巫为了战争特地推行的一种服役方式。男女不限,挑选胆大心细且能辨认草药者进行简单疗伤救护和防疫训练,称为医士。男性医工主要随军出征,女医工编成小队轮流检查流民安置所卫生防疫情况,配合郎中制药、配药、发药。在阿拉耶识看来,邺城聚集的流民堪称最宝贵的负担。她很清楚,以目前前赵留下的国库储备来开支近五十万人的吃喝拉撒,是极其危险的事。冷酷的君王可以完全不理流民死活,将国库存粮完全用于战争,那么会从容赢得战争;胡人暴君甚至允许军队弱肉强食,将老弱妇孺充为粮食,不仅军备无虞更能从精神上恐吓对手,从而快速取胜。她既然做了卫国皇后,绝不允许残杀无辜、践踏尊严的情况发生,即便这可能会让卫国战败也不放弃每一个生命。匠人、农人的统计和分工由冉卫的相关大臣办理,医工则由她亲自培训管理。
挑选出来的二百名医工在冉闵原来的建节将军府偌大的马场上,分早中晚三批受训。阿拉耶识从早饭忙到亥时半,从现代医护基本的“手卫生”开始教起,涉及传染性疾病的隔离和防护,外伤急救、清创、消毒、缝合与包扎,以及截肢手术和火烫止血法。邺城内伤员、病人多不胜数,理论授课加上实际操作示范,阿拉耶识一日施行多台手术,工作量大得惊人,有两次竟然昏倒在讲堂上,醒来后继续工作,坚决按照进度按成教学。二娥等宫人跪求她将息身体,她置之不理,反而要求她们要么留下来旁听,要么自己回琨华殿歇息。栗特康问阿拉耶识,有的医工难免会被敌人俘获,这些中国医术将要流传敌手,不等于是帮敌人对付自己人么。她想也不想地回答说,医者治病救人是没有国界和敌友区分的,不管是胡人和华夏人、秦人,只要是伤者和病人,医生就应该施救。她进一步举例说,在中国,哪怕是罪大恶极的犯人,在关押审判期间生病也会得到医治,治病之后,该杀头的还是杀头。栗特康非常震惊于中国人的想法和行事,他无法理解救治敌方伤员、病人以及罪犯的举动,他为此感到忧惧,认为天巫是在犯下天大的错误,妇人之仁终归会害人害己。实际上,卫国很多大臣与栗特康想得一样,天巫成为皇后后,不像他们期待的那样展示出中国巫术与神迹帮助卫国,而是相反,让某些原本理所当然的事情变得复杂,而且因为援助流民拖累了军队,后果将十分严重。
卫国上下关于皇后的作为褒贬不一,普通老百姓是最大受惠者,对皇后爱戴万分。冉卫的臣子们对这位皇后的看法渐渐起了变化,从最初的期待到失望,甚至有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和士人感到很不安。皇后厉行节约,自行砍去自身特权,吃饭最多四菜一汤,偌大皇宫只有二十来为宫女,龙骧卫队从三千人减缩为不足三百人,亲卫只有十人。官员派匠人们修复邺宫在大火中焚毁的太武殿等宫室,皇后以“民为贵,君为轻”为由,让匠人将邺城中所有房舍全部修缮后才维修宫殿。如此一来,皇帝皇后的享受竟比士大夫们还要差,让有权有钱的官贵们无法安然享受,而且,亲民思想让官吏士人们高出百姓一头,天然拥有特权的观念受到严重挑战,这是最为卫国的读书人和大臣们最难接受的一点。
太尉李农身为功勋首辅,本有机会成为皇帝却让给冉闵,这样的功绩让李农的三个儿子异常骄横。李农的三个儿子均已成年,长子随父亲从军,次子和幼子在邺城为官。三人受父亲荫庇获得大量封赏尚不知足,趁着农人耕种法令的便利,带头让家奴冒充农人申领大量田产。不仅如此,还花小钱买通贪占眼前便利的流民,以其身份领取良田,任其荒芜。因战事法令规定,每年耕种后以实物或相等钱财缴纳均可,李农儿子们可以钱财抵充耕种所得,三年后合法获得邺城周边宝贵农田。按照阿拉耶识的初衷,是想通过此种方式鼓励农事解决粮食危机,绝非想出售国有土地,限制每个农人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