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日那天,天气晴好,碧空如洗,轻盈的日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和门楣,倾泻在天巫府的花厅之中,让其间忙碌的人儿心情振奋。乌禾儿因祸得福,从一个被兄长操控利用的不得宠的王爷侧妃一跃而成为天巫的人,只觉得天地都宽广许多。她专注地地擦拭就餐桌案、青铜器皿,确保没有一点脏污和瑕疵,没有察觉阿拉耶识就站在门口观察自己。
“即便是不受宠的王爷侧妃,也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了那个男人,你可能要天天做这些粗活儿,值得吗?”阿拉耶识半倚着门框,带着暧昧的表情问乌禾儿。
乌禾儿停下手中的活计,反问道:“天巫在秦国受天大的恩宠,为了石闵将军却心甘情愿舍弃公主名号、国师的权势,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呢。”
阿拉耶识的笑容一滞,这个乌禾儿还真有股聪慧的灵气,只是她尚不能跳出男欢女爱的窠臼,错把对自由的向往当成对心上人的追求。她笑笑说:“乌禾儿,有一天你终会明白,世上有很多东西比男女情爱更让人心动。”
乌禾儿不解其意,犬戎人活得自由随性,民风开化,女子能嫁给合意的情郎是犬戎女子最在意的事情。她最看不惯信王府中华夏族的姬妾们为了博王爷一夕欢爱而逢迎、算计,平白让人生厌。她轻声叹道:“天巫是女子中的伟丈夫,自然是要做大事的。乌禾儿没什么见识,也无缘做天巫弟子,这辈子做个小妇人也知足了。”
阿拉耶识看着乌禾儿点点头,吩咐她做完手头活儿后就可回家准备准备,午宴结束的时候再来不迟。
巳时刚到,蒋青来报景平侯和夫人已到门口,阿拉耶识亲自去迎接。景平侯与夫人均着了盛装,显得极为重视天巫府的私宴,原本天巫府的请贴上说是巳时三刻,他们提前到了。当下阿拉耶识把侯爷和夫人请到花厅。
午宴设在花厅举办,厅内用巫殿采来的鲜花做成各色盆景装点桌案,令沉闷的北方冬日有了南国的热情气氛。桌旁立着白色的轻纱灯笼,阿拉耶识教紫蕊在上面用点染法绘出斑斓的花瓣,看似无形又有形,与桌上的花盆交相辉映,让花厅的名字名副其实。这番匠心独运让景平侯夫妻惊艳,尤其景平侯性好风雅,最喜美景,此时见阿拉耶识把春天都搬进花厅,遂赞不绝口。
在花厅最靠里的茶室分宾主坐定后,景平侯婉转提到午宴是专请太后,连秦皇和嬴归尘都是有所效力才在赴宴之列,他们夫妇二人虽得天巫相邀,其实心中惶恐。之所以提前来到,原是恭贺天巫冤情告破重回府中,他们只稍坐一坐便要离开。阿拉耶识本就是特意请景平侯夫妇的,他们若是提前离开,她后面的大戏就唱不圆满了。她极力挽留侯爷夫妇,说这是她孝敬长辈的私房菜,景平侯是先秦嬴氏的两支遗族之一,与太后辈分平齐,是真真儿的血亲。儿子都有份赴宴,父母怎能缺席呢。其实,阿拉耶识对于太后十分看重的先秦遗族印象模糊,她从书本里学到的历史讲,刘邦还能善待秦朝宗室,但后来项羽却把秦王嬴子婴以及嬴姓宗室全部杀绝了。因为太后姓蒙,而且据说是蒙灌家族收养的嬴氏遗孤,太后和景平侯到底是嬴氏的那一个支系,她也闹不明白。她曾经跟史广汉和太后的大宫女秋雁打听过,两人均含糊其辞语焉不详。后来她一颗心扑在石闵和雪漫身上,早把这些皇亲国戚的事情抛诸脑后。
景平侯与夫人对视一眼,疑心阿拉耶识话里有话。阿拉耶识便给他们卸包袱,说她特意请侯爷与夫人赴宴,是想让长辈们作证,把后辈们的终生大事定一定。这话切中侯爷和夫人的心事,以为阿拉耶识要在私宴上选夫婿。两人又喜又忧,既然请了他们二人,莫非天巫意属嬴归尘?侯夫人看着眼前的天巫,心想这个女子容貌智识非人间所有,真的嫁给尘儿只怕他无福消受,徒生怨恨。
景平侯夫妇坐下后不久,信王嬴允直和王妃柳袭人也到了。阿拉耶识对他们解释说,信王不是先秦遗族血脉,因王妃柳袭人是她弟子,便叫他们过来帮忙的,不算是客人。阿拉耶识果然不去迎客,嬴允直和袭人在蒋青的带领下见过天巫和景平侯,行的是晚辈的礼数。阿拉耶识端出师尊的架子,让袭人去紫蕊那里帮忙,嬴允直去门口等候客人登门。袭人在天巫府上是做惯了事情的,和紫蕊做一处倒也欢喜;嬴允直本以为天巫心软已经原谅了他,现在看来是痴人说梦。于是这位秦国最有名的王爷公子哥也只得乖乖在天巫府当门僮。
巳时三刻刚到,“门僮”嬴允直便急急跑来通告太后和秦皇驾临的消息。
花厅的布置让太后和秦皇双眼发亮。阿拉耶识采用现代会所的布置格调来装扮花厅,使之充满浪漫气氛。花厅最里面是一间精心布置的茶室,用丝麻织成的半透明垂帘把茶室和大厅隔开,显出这间茶室是屋主会客的**角落。景平侯夫妇跪伏在地上向太后与秦皇请安,母子二人没想到客人里还有侯爷夫妻,都吃了一惊。
太后和秦皇刚在上宾位置坐下,嬴归尘携一女子也到了花厅。隔着半透明的丝麻垂帘,众人看清与嬴归尘同来的女子竟是废后奈丽。秦皇嬴少苍龙颜瞬间变得极为阴沉,他冷冷地注视着前来请安的奈丽,胸中怒火中烧。
嬴归尘坦然对嬴少苍道:“奉太后谕令,接南蛮奈丽公主赴天巫私宴。”
嬴少苍扭头看太后,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