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左右无人,雪漫从美人靠上坐正身体逼视蔡医工,“你说我没事,可半个月了皇上对我不闻不问,后宫嫔妃孤立我,就连那些受我父王恩惠的命妇也避着我。你承诺过我的后位,又在哪里?”
蔡医工捻着他的山羊胡子,慢条斯理地说:“雪夫人莫急。皇上到现在也未将你打入冷宫,此事还有转机。”
“为扳倒天巫,我与太原王各执一词,给秦皇的上书也寄走了,我还能做什么。难道你还有办法?”雪漫有些怀疑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一个医工不该有翻云覆雨的能耐。
颇有谋士气度的蔡医工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瓶递给雪漫,说将里面的药水抹在太阳穴、手腕和脖子上去参加明日皇廷宴席,届时只需找机会靠近燕王慕容儁,保管他当晚就会要雪漫侍寝。雪漫打开小瓶,嗅到一股仿似麝香的奇特香气,便问可是大巫祝的灵方。蔡医工不置可否地笑笑说,单是身上抹药水还不成。燕王慕容儁好美酒,未免喝酒误事便让御医配了解酒丸。明日参加皇廷宴席前,慕容儁服下的解酒丸中有大巫祝的催情灵药,服下后,只要闻到雪漫身上的香味便会动情。蔡医工让雪漫抓住机会,只要慕容儁肯临幸琼华宫,那般妇人不足为虑。
皇廷宴席定于正午在景禄宫开始。时辰未到时,百官和命妇们早已在景禄宫的左右偏殿中各自聚集闲聊。太原王慕容恪夫妇也早已到了景禄宫,王妃段希钰未出阁时就是大棘城闺秀中顶尖角色,又出手大方,在闺阁圈子中颇有分量。她这次又带了从江南和西域采买的各色礼物送给命妇,引得大臣夫人们交口称赞。陆续有嫔妃们结伴先到,她们都知太原王妃送礼习惯,虽然早已在深宫接到过份子,不过还是惦记宴会前那点彩头:精工刺绣的罗帕,正宗西域胭脂,楚国女子时兴的假髻,各色头面等等。
段希钰上下打点得差不多时,雪漫悄然出现,她见段希钰人情做得热闹,越发痛恨,怎也迈不动脚步进殿。她悄悄塞给往大臣聚首的左殿送酒的内侍一块金子,让他传话把太原王慕容恪叫到景禄宫小花园的假山去。
不久,慕容恪果然来到。雪漫见到他立刻流下泪来,双手狠命地捶打他胸膛骂道:“慕容恪你这个卑鄙小人,叫我揭发天巫做欺师灭祖之徒,你却做了正人君子!”
慕容恪挡住雪漫手腕退后几步,浓眉紧锁问道:“雪夫人请自重,慕容恪不知夫人所言何意,还请明示。”
雪漫反倒一愣,“休要装样,你让段希钰送信与我,让我与天巫撇清干系,可有此事?”
慕容恪诧异道:“那日事急,我确曾让希钰亲去给你送信,却是让夫人与我一致,力证天巫清白,何来撇清干系一说?”
雪漫把绢帛书信掷到慕容恪面前,慕容恪从地上捡起读后面色铁青。书信前面一字不差是他意思,后面果然添加了让雪漫与天巫撇清干系的内容,全信字迹与他的亲笔相仿,显然是一封伪造之物。“好大的胆子,竟敢伪造本王手书!”慕容恪气得把信揉做一团,没想到段希钰竟然背着她陷害雪漫。
雪漫冷冷看着慕容恪一举一动,撩起覆在额角的刘海露出伤口,讽道:“我本欲自行了断,以头撞柱却没死成。皇上可怜我才免我一死。你答应天巫会扶持我一辈子,如今天巫成了妖怪,太原王也要落井下石不成!”
慕容恪太阳穴的青筋暴跳,目露森寒精光,一字一句朗声道:“雪夫人放心,此事本王定会给你个交待。本王对天巫的承诺绝不敢忘,也一定会让谏官闭嘴!”他说完后疾步朝景禄宫而去,留下雪漫一人在雪地中冷笑不已。她刚才揭开伤疤给他看,又故意用反话激慕容恪,看慕容恪反应就知道他盛怒之极。“段希钰你这个贱人,今天回去有你好看!”雪漫的笑容和假山上凝结的冰条一样冷冽,从今天开始,她绝不会再任人欺凌。只要慕容恪心中还有天巫,她就要抓住这一点对贱人还以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