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长平的话来得陡峭,吓了信王嬴允直一跳。他和嬴长平同时担任和谈的左右统领,是赢少苍与允燹角力的结果。赢少苍下密旨让他把石闵交给赵太子石宣,并且把阿拉耶识带回宣化。这般安排其实是提防嬴长平利用此机会除掉阿拉耶识。自阿拉耶识在祈雨法会上压住犬戎崇拜的萨满后,她就成了犬戎贵戚的眼中钉。有她在,秦皇就多了左膀右臂,加上奈丽和亲带来的南蛮势力,赢少苍的地位就更加难从正面撼动。
嬴允直见嬴长平故意给阿拉耶识扣上通敌罪名,暗想还是皇帝五哥思虑周到,当下便不露声色挡在石闵和嬴长平之间以图转圜。他打着哈哈道:“三哥多虑了。天巫与修成侯分别多年,明日便要各奔前程。天巫宝剑赠英雄乃是人之常情,我们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嬴长平好不容易揪着千载难逢的机会,那肯被嬴允直忽悠,更加疾言厉色:“万万不能!修成侯本就武艺高强,若得神兵在手,罕逢敌手。明日和谈他若和赵国人里应外合,我等悔之晚矣。”
嬴长平狠话既出,立刻便有军校上前来讨合金宝剑。石闵俊颜愠怒,喝阻众人道:“谁敢!”受他军威震慑,军校们方在犹豫,嬴允直忙道:“修成侯息怒!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不伤秦赵两国和气,也能让各方有个交待。”
“七弟,你想怎样?”嬴长平冷哼道。
“陛下密旨,让我保和谈成功,保修成侯周全。三哥所虑也不无道理。我便做个中人,若修成侯信得过本王,可将宝剑交我保管。明日和谈成功便将其完璧归赵。可好?”
一直在旁没吭声的慈心担心地朝阿拉耶识望去,见她凝眉不语,然而眼光落在石闵身上一眨不眨。石闵长笑一声,解下合金宝剑递与嬴允直,朗声道:“既然信王做保,便交出宝剑也无妨。可丑话说在前面,若是秦国人不守信用,休怪本侯手下无情!”
嬴长平阴声道:“修成侯好大口气!这里可是我戎秦的兵营。本王早想向赵**神讨教一二,今日你放马过来!”说完,便拔出佩剑指向石闵。嬴长平自视甚高,战场上亦是一员悍将,因好些犬戎武将在石闵手下吃瘪,一直想寻机与石闵对阵。
阿拉耶识两手交握藏于袖中,看着二人争锋相对,似是十分镇定,但慈心却注意到她的细微动作――她从原来正中的位置悄然移动到石闵后侧,藏在广袖中的手好像在动。慈心捏着一把汗,他也朝阿拉耶识靠了靠,一俟情况不对便负了她撤走,让杨征断后。
石闵负手而立,带了一份洒脱傲骨轻叹:“僖王殿下,论单打独斗,秦国只有墨家钜子嬴归尘一人是我对手;若论两军对战,秦皇陛下的死灵战士或可与我飞龙军一较高低。”
这话激得僖王凶性大发,他生平最是忌讳拿他和别人比,尤其是赢少苍和嬴归尘两人。他曾是秦国皇室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赢少苍夺得大位后他一直不服气;嬴归尘是先秦遗族一致公认的世不二出的武学和医学奇才,没人和他正式较量过,但是嬴归尘羸弱的身体出现在奈丽的迎亲队伍中时,立刻让很多犬戎贵族子弟不忿:这么个病秧子却偏说是旷世奇才,简直是对戎秦儿郎的侮辱!僖王嬴长平与他虽无直接的利益之争,但嬴归尘相助赢少苍便是敌非友。僖王谋划在秦汉边境截杀奈丽的和亲队伍,并企图把战火烧到汉国境内,结果全部计谋都被嬴归尘识破化解。青川谷地伏击奈丽失败后,嬴归尘也成了僖王和太尉的心腹大患。如今石闵不知死活,居然在自己面前提这两个人来压他,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僖王嬴长平目中凶芒陡现,全身力道蓄势待发,恻恻阴笑道:“赵国黄吻小儿,休拿陛下来压本王,本王的黑鹰甲士也不是吃素的,今日便可取你半条命!”
他话音刚落,石闵便闲闲地鼓了三下巴掌,在剑拔弩张的营帐里,清脆的巴掌声很是刺耳。“僖王既然抬出黑鹰甲士想以多欺少,石某也不能客气,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众人正不解其意,石闵早已将右手拇指和食指撮入口中,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唿哨声用内力催动,只觉得响声不大,却极绵远悠长。稍停,便听远处传来一声马的嘶鸣,然后传来军士的警戒信号。除了石闵,人人面露异色,不明白谁人这么大胆,竟敢袭扰军营,就连作势待发的嬴长平也卸了势头,跟着众人钻出营帐外。
只见秦军大营之中此起彼伏响起士兵的惊呼,众人均狐疑地抬头张望,尚不能明白究里。这时,一个小贲气喘吁吁奔来禀报:大营中突然出现一匹火红色的幽灵马,在各个营帐中穿来穿去,速度飞快就像一阵风刮过,好些士兵躲闪不及都被幽灵马践踏受伤。
人人均是一愣,阿拉耶识立刻敏感地捕捉到关键词:火红色,飞快,一阵风。难道是棘奴的朱龙宝马?她不由瞟向石闵,后者视线正跟随着大营内骚动的地方眺望,然后又用手指打了个轻轻的唿哨。一晃神的功夫,左侧营帐后突然窜出一团火焰,拖着长长尾巴朝他们这群人奔来。
有人发出短促的尖叫,那团火焰循着声音直奔出声的人而来。火焰飞扑到众人跟前,突然高高暴起,定睛一看却是一匹雄骏神异的火红色骏马。这匹马和其主人一样天下闻名,不是石闵的朱龙神驹还能是什么物什。朱龙就这样横冲直闯,大模大样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