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有一件事是他必须尽快处理的,那就是天巫阿拉耶识横生枝节给他带来的麻烦。尽管丞相蒙灌认为天巫有点近于儿戏,但却无法否认她具有奇异的禀赋。
蒙灌问:“天巫若是失败,陛下颜面何存?”
“朕没想过她会成功。”赢少苍淡淡地笑,“祈雨一事本就不可靠,朕岂会寄托希望于一个女子?之所以依了她,不过看她一腔热血诚意可嘉。以天巫的性格,绝不会眼看人牲祭祀不管,与其让她瞎扑腾坏事不如把她捏在朕的手心里。”
“陛下英明。只是臣有一事不解,为何让慕容恪接应她去燕国,岂不是让燕王慕容儁有机可趁?况且,我们还未能从天巫身上得到中国方术,怎能轻易放人?”
赢少苍嘴角划过一丝轻蔑,“凭他慕容儁也想驾驭天巫?那丫头人小鬼大,指不定谁吃谁呢!就让她在大棘城和那雀儿郡主相聚一段时日,这边跑马大会开始就着慕容恪送她回来。慕容儁还没那个胆子扣押天巫。”
提起慕容恪,蒙灌泛出忧色。“臣听闻慕容恪仰慕天巫,万一他趁机霸占了天巫,我们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慕容恪是目前燕国新一辈将领中最为出众的人,其人贵重大气,洁身自好,善于谋略,在燕国声望极高。他若是与天巫成了好事,燕国便虎添翼。
赢少苍顷刻铁板了脸,傲然道:“他若敢动天巫,朕定当诛灭他鲜卑慕容氏!”他转过脸朝向天边下玄月,用阴冷的声调说,“一旦慕容恪救下天巫,要着人日夜盯着他。若有丝毫异动,便让赵国的细作给赵国太子石宣和建节将军石闵放出风去,说慕容恪为秦国质子与汉国交战时杀了少司命董秋滢,让燕赵两国的火烧得更大一点。”
蒙灌两眼直跳,这位皇帝心机深沉就连他这个辅国谋臣也自叹不如。蒙灌领命去后,赢少苍以手扶额坐在榻前,眉头打结:“天巫啊天巫,要怎样才能让你交出秘密?即便你不交,朕也不能让你落在别国之手。”他从怀中掏出昨晚阿拉耶识为他包扎手掌的丝巾,把玩一阵后又塞入怀中,起身往巫殿而去。今晚,他还要炼制南蛮的秘药,这样的巫王功课是一日也不能停歇的。
略歇了歇,鸡鸣天晓。阿拉耶识匆匆披衣起床,稍稍整理仪容后戴上黑纱面罩出门,迎头撞见慈心立在廊上,要亲自送阿拉耶识上朝。
马车停在朝房外,阿拉耶识嘱咐慈心可先回府休息,一个半时辰后再来接她,慈心含笑应了。等到阿拉耶识进入朝房等待时,慈心跃下马车直望朝房外矗立的日晷行去。他伫立在日晷旁凝神看那复杂刻度,不经意地用手拂过刻盘,在“酉”和东南方位划出轻短的红线。远处阿拉耶识和众位臣工排成两行开始入宫朝见,内有一位紫服朝官看了日晷旁的人几眼,脚步不停随着众人迈上进宫台阶。慈心目送朝臣进宫后,解下马匹飞奔往外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