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外下仆来报,有客来访。孟文君穿戴整齐,平日里风轻云淡的脸色却带了几分笑意,那笑容晃的柳扶鸢心神一怔,放下煮好的茶水紧忙跟上。
城内一片欣欣向荣,龙老将军大捷归来,举国欢庆,连孟府也跟着热闹起来。
“文君,文君文君。”人未到,声先至。一条娇俏身影飞奔而来,柳扶鸢本想上前挡住,但瞟到孟文君愈发深刻的笑颜时止住身形,思量后退了几步。两人撞了满怀,孟文君胸前的锁清脆声响,听在柳扶鸢耳中无比刺耳。
横眉冷目的老管家这时堆了满脸慈爱的笑容,将门外人往里邀。“龙小姐可真厉害,伪成小兵上了战场,回来就成龙小将军了。”龙素素不甚在意,挥了长枪转交下人手里,百褶罗群更是穿出叱咤潇洒的味道,不小心外漏的一小节手臂挂了一道将近三寸的疤痕。
“鸢,去拿凝露来。”
柳扶鸢附身退出去,那凝露是外伤圣品,十分珍贵,上次孟文君亲自为她用的药便是凝露,倒不是怕药品珍贵,只是一想到他会亲密的为另一个人上药,胸口会有闷重的感觉。
柳扶鸢走了缓慢,庭院前人群鼎沸,远远的也能传到这里,记忆中孟府不曾这般热闹过。
“文君可知这伤怎么来的?我一枪挑下戎贼头颅,他却只在在我手臂上留下小小的疤,把戎贼的头提在手里,他的眼睛都来不及闭上,竟敢伤了我爹爹,死不瞑目啊,哈哈。”
“女孩子,留着疤痕总是不好的。”
“只要文君你不介意,我没有关系的。”
人声渐行渐远,柳扶鸢只觉得失落,那女孩子太过耀眼,举止言行,为人处事,无论到了何处都是众星捧月,可以和那个人比肩而立,而自己。右手食指上平整光洁,那天的伤连半点痕迹也不肯落下。柳扶鸢拿了药又循着高声处走去。自己的位置,永远都是那个人身后一步,看似亲密,中间却隔着名为尊卑,贵贱,主仆数不胜数的沟渠,永远也不得跨越。
“你就是接替月姐姐保护文君的新影卫?”
“是。”柳扶鸢盯着眼前龙素素绯红罗缎的绣鞋,头也不抬。
“来和我练练。”还来不及拒绝,枪影已凌厉袭来。不停地后退闪躲,被逼退到墙角,再无可退。柳扶鸢仍旧垂着眼,任凭长枪刺穿左肩蓝娟仆衫,心下竟有意思希望,盼那锋利划出血迹来,哪里都好,是否他会再亲自为自己上药,可惜龙素素分寸拿捏的极好。
锁声当当,他来了。
“素素,府内不得动武,还不放下武器,有失身份。”
“你下去吧。”你?素素?好大的差距,连鸢也不屑叫了么?
“是。”
柳扶鸢俯身执了大礼,袖中的匕首又深藏了几分,曲着膝黑发险险坠地。看到孟文君变了脸色,不由冷笑,是我错,害得你珍视的人失了身份,我来赔罪,我无身份。
“我是龙素素,文君的未婚妻,你身手不错,但是我在时你就不用跟文君这么紧了,我会保护他。”
柳扶鸢更加伏低了身子,沉默离开,隐藏在树木间,她不会忘了自己的职责,护他周全。
云雀般活泼的身影围绕在男孩身边,柳扶鸢有小小的羡慕,羡慕她可以坦荡的宣誓主权。好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