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刚刚落地,只听身后“砰!砰!”的火铳怒吼之声。 [火铳手,一起举枪回击。霎时间,硝烟弥漫。倭寇阵中,一阵鬼哭狼嚎。数十名倭寇被铁弹击中,“嗷嗷!”叫着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贺人龙暗叫一声苦,心思:“未得号令而擅自开火,看来这些官兵已不受自己控制。为今之计,还是逃命要紧。其它的都顾不得了。”
列位看官,别看这位贺大将军发号施令时威风八面。实际却是靠投机逢迎升上去的,真正的恶战却没打过多少。加之久闻倭寇凶残,心中早已胆怯了三分。更何况此刻战场上敌我众寡悬殊。如今一交上火,正是性命攸关之际,不由得动了逃跑的念头。
这也难怪。寻常军士,死便死了,原也不曾享受过。可这位贺将军家财万贯,光是小老婆,就有八个,如何舍得去死?当下轻手轻脚下得马来,扔掉头盔,解下铠甲,猫着腰,一头向密林中扎了过去。
方才闻得枪声,将周传朴与王有二人唬得够呛。惊慌失措之际,王有提起马缰,便欲逃跑。周传朴将他衣袖一拉,低声道:“想死么?沿路都是倭寇布置的火铳手,你这样跑出去,就是活靶子。”
“那,那该如何是好啊!” 王有无奈道。
周传朴一使眼色,低声道:“跟着姓贺的,自有逃生之道。他是主帅,只要我们跟着他,就算保护主帅。万一日后追究下来,临阵脱逃的责任也不用咱们来扛。”
“妙!妙啊!”王有抚掌笑道。
“嘘!小点声。” 周传朴道。
王有连忙收嘴,轻轻点点头,眼角却瞟着贺人龙。见贺人龙正在脱盔解甲,不禁心中暗暗好笑,寻思道:“还好,还好!今日跟定你了。想甩下咱们,独自逃生,哼!门也没有。”
眼见贺人龙一头钻进了树丛中。周,王二人有样学样,也跟着逃了。
枪响过后,硝烟散尽。几百人的明军突然不见了主帅。众军士不禁面面相觑。有那胆小的,就想扔下枪逃命。
俞过山瞪圆虎目,厉声叫道:“谁也不许跑!谁敢逃跑,俺就一箭射死他!”
众军士纷纷嘀咕:“连主帅都跑了,咱们再不跑,难道坐以待毙?”
忽闻一阵清亮的声音道:“大家不用慌,咱们还有生路。”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老一小,两个满身是血的人。年老的那个,倚着囚车,半卧在地上。气若游丝,脸色苍白。浑身十余个血洞,此刻被封住了穴道,撒上了金疮药,鲜血已凝成了紫色的血痂。
说话的正是年轻的那个,灰黑色的衣衫上亦染了不少鲜血。此刻正站起身,摘下头上的斗笠。众人见他前额被剃得光秃秃的,不禁惊呼道:“你是倭寇?”
“非也!非也!” 龙吟风朗声道:“在下龙吟风,乃是茫荡十八寨的总寨主。方才已经自报家门过了。只因在下的朋友被倭寇掳去,是以才乔装改扮成倭寇,潜入倭寇的巢穴伺机营救。”
“好胆色!” “真英雄!” 众人纷纷竖起大拇哥夸奖道。
龙吟风无暇客套,直奔主题道:“兄弟们,说正事!大家要想突出重围,须依我的计策才行。”
众人心中猛然一动,纷纷问道:“有何妙计?”
龙吟风放低声音,将众人招至身边,轻声道:“赌命!”
“赌命?”众人齐声轻呼道。
“不错!”龙吟风整了整衣襟,轻声道:“倭寇的总数虽多,但碍于地形的限制,排布不开。与咱们正面对敌的,不会超过一百。咱们排好阵型,一步一步向前挪。但有倭寇射击,咱就一起还击。倭寇也是人,也会怕死。明知咱们的火铳比他多,交起火来他们必死无疑~”
“对!对!”众人中已有人想明白这个道理,兴奋的叫道:“咱们是兵,倭寇是贼。咱死了,家里还有朝廷的抚恤银子可拿。倭寇若是死了,只怕啥也没有。”
“不错!白白送死的事,谁肯去干!”一旁亦有人附和道。
龙吟风微微一笑道:“这几位兄弟说的都没错。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咱们只管攒紧了,慢慢往前走。倭寇第一队火铳手必定不会开火,因为他们还可以指望第二队。第二队又会指望第三队。等咱们快走出包围圈时,估计倭寇就急了。”
“对呀!”方才开言的官兵,此刻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急道:“万一倭寇派一队火铳手,将出口堵死,然后对咱们四面合围。那咱岂不成了瓮中之鳖?”
“不要紧!老夫早就想到这一着了。”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回过头去,只见梅墨生抬起胳膊,勉强支起身,缓缓道。
“梅前辈!”龙吟风一个箭步冲上去,将他扶起。俞过山也急忙冲了过来,虎目含泪道:“梅大哥,撑着点。俺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把你背出去!”
梅墨生微微抬起眼皮,环顾众人一眼,略显吃力的道:“火铳手行军在外,总会备一两桶火药吧?”
“有!有!”一名官兵忙答道。旋即牵过一匹马来,马背上果然驮着一桶火药。
“找个不怕死的人,抱着火药桶往倭寇阵里冲。倭寇自然散开,出路不就有了么?”梅墨生的语音十分平淡,便似在闲话家常一样。
众人中一阵沉默,谁也不肯先开口。龙吟风迈步向前道:“我来吧,我轻功好。点燃火药桶后还有机会跑。”
俞过山伸手一拦道:“还是俺来吧!这扛火药桶可是力气活,你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