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未去,天色微亮,空气中的寒气正是一天中最浓的时候。
连绵起伏的黑云山脉,像一条匍匐在大地上的狰狞巨兽。而在这黑云山脉之中,在这天色未亮之时,却有两男一女正拖着被打晕的少年,站在一个隐秘的山洞口。
年纪最小的青云派弟子脸色煞白,看上去已经快要哭出来了:“师姐,我能不能不进去,我有点害怕。”
“哼,孬种,我们又不深入,把这废物丢进那遗迹中就回来。”
红衣女修扬了扬手上的绳索,在她面前的地上,方奕被捆的扎扎实实,正昏迷不醒。
“可,可我还是害怕。”他颤抖着身子,手中的剑都似已拿不稳。
红衣女修呵斥道:“张师兄的话都敢不听?再说了,都到这个份儿上,你不想学那小百相开轮决了?”
那弟子腿一软,跪在地上哭了起来,他大声道:“师姐,算我求你了,我从小就怕山洞这样的地方。我小时候曾在山洞里被蛇咬过。”
另一名男弟子皱了皱眉,道:“师姐,我们赶紧办事吧,要是晚了,说不得张师兄转回来看见,就算嘴上不言语,也要在心里责怪我们办事不力。”
红衣女修点点头道:“也好,就让小李在洞口呆着吧。一会师兄过来看见他一个人在外面,看他要怎么解释!”
两人再也不看那名哭泣的少年——这样懦弱的人,还想修道?
红衣女修拖着绳索就进了山洞,那男弟子紧随其后,他们的身影渐渐没入山洞。
等再也听不到山洞里传来的脚步声,小李渐渐的止住了哭声。
他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一边将宝剑插回剑鞘一边冷笑道:“张师兄什么样的人物,送命这种事你们也听他的话。”
话音未落,一把长剑无声无息的从他胸前穿出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悠然道:“可惜你不知道,不听话的人往往死的更快。”
惊骇怨恨的表情凝固在少年修士的脸上,他吃力的张开嘴,还来不及说什么,生命已经离开了他的躯体。
少年修士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他身后的张封晨则取出一方白手巾,慢慢擦着自己宝剑上的血迹。
张封晨看了看地上少年的尸体,又想起往日这少年对自己的崇拜,便似乎在解释什么一样的喃喃自语道:“不要怪师兄心狠,事关上乘法门,师兄岂可泄露一丝一毫?”
“何况修炼这等上乘法门最要紧是年龄,我卡在六轮已三年,若容得你们这些雏儿一同修炼,日后还要担心你们骑到我头上来。”
“既然这样,何不此刻就落得个心安呢。”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已经充满了坚定和冷酷,他大步跨过少年剑修的尸体,不再低头去多看一眼。
可惜他的这些话,那个躺在地上的小李永远也听不到了。
……
按照张封晨的估计,方奕至少要过足足两个时辰才会醒过来,但是世事总有意外。
一片昏暗之中,方奕的眼睛眯了眯,而后完全睁开。
早在昨天得知张封晨们的计划后,方奕就偷偷将两份千机府的秘药吞了下去——一份治疗轻伤,能够让人缓慢痊愈,另一份则能让人整整保持三天三夜的清醒状态。
应该说,第二种秘药救了方奕的命,
方奕悠悠醒转来,只觉得四周昏昏暗暗的,伸手摸了摸,身下是一块冰冷的石板。方奕爬起身来,意识逐渐清醒了些,渐渐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忽又反省道,“是了,我也大意了,贸然就在陌生环境下拿出秘笈来。所谓财不露白,何况是这个以修行为主的世界,秘笈自然是更宝贵的东西。”想起那红衣女子划破帐篷夺走秘笈的情景,方奕恨的牙都是痒的。
正在暗自发狠,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推他,扭头一看竟是那青云派的红衣女修,这女修浑身是血的卧倒在方奕的身边。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一条胳膊已经不见了。
方奕扭过头来时只见这女修一头的冷汗,她正满面惊恐的看着方奕的背后,用剩下的一只手不停的把方奕往前推着。
方奕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意袭来,他立马使双手按住了那女修的胳膊,丝毫不顾男女之防,翻身压在了女修身上并往后滚去。
等他起身再回头看去时,只见一团有如实质的黑雾晃晃悠悠的从他刚才的位置飘了过去。
如果方奕再晚醒来一会儿,此刻肯定已被女修推到黑雾之中,想到这里,方奕使狠劲按住挣扎的女修,强自定了定神,抬起头来打量四周。
七八根乌黑的石柱耸立在宽阔的石殿四周,黑雾缭绕在石柱上,隐约听见其中传来各种痛苦的尖叫声。每过一会儿,石柱就发散出红光,各种飞禽走兽和人类的面孔从石柱上浮现出来,若是稍稍细看,这些生物无一不透着绝望和痛苦的表情。
一眼扫过,方奕打了个哆嗦,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又往石殿中央看去,只见石殿中央方形的供台上立着一尊通体猩红的雕像,雕的是一个相貌平常的少年,少年雕像的下面还摆着一具青铜棺材。
方奕要比那女修恐惧得多,因为这些柱子的信息在他脑海里浮现了出来。柱子上锁着二十万各种生灵的魂魄,黑雾正在缓慢的、一丝丝的吸收魂魄,每一次的吸取都对生灵造成了绝大的痛苦。
棺材倒是普通的棺材——咦,不对,怎么没有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