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从前一样，没什么不同，她的恩客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偶尔过去坐坐，金枝也都不敢怠慢。对了……听说市长头几天去看了金枝，还送了不少东西。”
五爷轻轻皱了下眉，“是苏市长吗？他怎么又去了？”
“是。”高盛点了点头，“他从前是经常去后院的，不过近两年走动的少了，谁知这是怎么了，竟然又登了后院的门。”
“物极必反，他这个时候来，多少有点儿深意，你多留意一下。”五爷沉思了片刻，忽然道，“你前几天和我说，后院的丫头不够使，阿秀正安排人买呢？”
“是。”高盛点了点头，“这事儿的起因是好像是因为梦洁嫌屋子里的丫头粗笨，闹来闹去的，秀姐给她吵得心烦，就张罗着采买粗使的丫头，但接连换了几波人牙子，这事儿还是没个结果。人市上求工作的人虽然多，但许多人都嫌后院的生意不干净，不爱过去。”
五爷点了点头，脑海中回想到唐九城刚刚紧张鱼莹的神情，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之前和鱼莹打过两次交道，知道她是个难得的聪明人，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把她送到后院去，一来是可以断了唐九城的念头，二来说不定还能打探到对自己有用的消息。一箭双雕，再合适不过。
眼下需得静下心来寻找个机会，既要让鱼莹自己点头同意，又要让阿秀不怀疑到自己的身上来。他想到此处，忍不住笑了两声，一双格外深邃的黑眸盯着车窗外的景色出起了神。
◆◇◆
上午十点，墙壁上的老式挂钟发出沉闷的响声，阿曼头疼欲裂的从床上爬起来，鱼莹已经引燃了炉子，还烧了壶水。见她醒来，鱼莹转回头淡淡一笑，“起来洗把脸吧，人也能精神点儿。”
阿曼嗯了一声，勉强下了床，只觉得头重脚轻，难受得要命，“我大概是真老了，折腾了一夜，现在浑身的骨架都像给人打散了似的，疼得吓人。”
鱼莹走上前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那你今天要不要在家休息一下？我去帮你跟马经理请假，她碍着九爷那层关系，也不好多说什么，应该会答应的。”
阿曼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我躺在家里，抬头就能看到润珍的那张床，心里更难受，只怕满脑子都要想这些事，越想越乱，人也没个安生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去店里坐着，人一多，吵吵嚷嚷的，我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鱼莹答应了一声，“回头你要是不舒服，就偷偷溜到二楼找我，我那里稍清静些，你也能休息一会儿。”
“我知道。”阿曼洗过了脸，换了套新旗袍，又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紫红色的大衣，“鱼莹，你说到底是谁对润珍下得死手？她一个姑娘家，就算得罪了人，又何必要了她的命？我这一晚上翻来覆去的，就想这些事儿了。”她说到这里，一脸苦恼地挨着床边坐下，紧张地望着鱼莹，“九爷是不可能的，一来他做事向来坦荡，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很少对人下黑手；二来那些日子他也受了伤，正在唐公馆里休养，哪有机会下手？五爷也不像做这种事的人，他是在在水一方面儿上的大老板，在上海滩黑白两道也算有些威望，润珍那样的人，在他的面前微小的就像是草芥一般，根本不值得他动手。除了他们，还能是谁呢？难不成是金枝？她这个人心狠手辣，极像是能做出这事儿的人，只不过她是不可能出手的，难不成是买凶？”她越说越乱，自己也没了方向，一脸的茫然。
鱼莹冲她安慰似的轻盈一笑，“如今人都死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姐姐和润珍相处多年，关系匪浅，碍着这层关系，有些关心则乱。事实上无论她是生是死都与我们无关，只要咱们别走上她的老路就行了。”
阿曼勉强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不过……我这心里总有点儿不安。”
“你且别乱了主意，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在水一方才来了新人，姐姐要些神儿，把头牌的位置坐稳了才行。”
阿曼听她这样说，浅浅笑了一声，“你放心吧，这批新人里只一个叫锦绣的容貌出众，只不过脑子跟不上，办事有点儿上不得大台面，倒是不足为惧。”
鱼莹听她说得信心十足，也不多劝，转回头收拾起床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