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黑透了,冷风呼啸,一群人急得围着马车打转,尤其是田婶,伸长了脖子打探,还不住地询问,“怎么还不过来检查我们,早点检查完,我们也早点进县呀。/”
老关见她等得着急,劝慰她道,“别急,眼下都到这儿了,就差最后一脚的事。大栓还在牢房里等着呢,这个时候你更该耐心一些,要是你也出了事儿,让大栓怎么办?”
田婶胡乱点点头,但还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连看了几次,那群官兵却依旧凑在一起嗑着瓜子聊天说话,没半点过来检查的意思。也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大着胆子过去小心催促,无疑不是给恶狠狠地踢了回来。
鱼莹看了几眼,向大关招了招手。大关原本正在整理马车,看到鱼莹叫自己,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跑过去问,“月梅妹子,怎么了?你有事儿啊?”
鱼莹拉着他走到一边的角落,小声问,“大关哥,田婶的儿子犯了什么事儿呀?我看她好像尤其着急的样子。”
大关挠了挠头,“太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她儿子大栓在县里给人做工,也不知因为什么和主人家的儿子动了手,他卖得就是一身的力气,下手也没轻没重,给人家府里的公子哥打断了胳膊,对方直接报了警察局,把大栓关进去了。我们同村的人给田婶送了个信,让她过来看看。”
鱼莹轻轻地点了点头,视线远远落在田婶焦急的背影上。大关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鱼莹微微一笑,俏丽的小脸上满是真诚,“这一路上田婶对我格外照顾,我听说她有难处,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大关原本就对鱼莹稍有好感,听了她的话,更觉得她性子纯善,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先前刚进县时,他爹还特意把他叫到一边嘱咐了一番,大概就是让他离越月梅远一点,这姑娘来路不正,别走得太近。他猜到肯定是田婶背后和爹说了什么关于月梅的坏话,爹才变得小心起来。可眼下月梅不计前嫌,反而还诚心诚意的帮忙。他心里想,爹和田婶果然是上了年纪了,越发不会看人了……
鱼莹却若有所思地看着田婶,一双明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心里暗暗盘算着,该怎么利用眼前的人和局势逃出县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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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晚上风寒,几个士兵也挺不住了,终于不再聊天,分散着开始排查。说是排查,不过是做做样子,搜刮油水才是正经事。老关的马车停在后面,等了半晌才终于慢悠悠走过来一个士兵,眼睛在众人身上扫了一下,颇为神气地问道,“打哪儿来的?可要说真话,要是给我查出来撒谎骗人,那可是欺骗政府公差,是一等一的大罪,足够关你们个一年半载的。”
老关急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从小陶家屯来的,可不敢欺瞒军爷。”
士兵见他也算老实,轻轻点了点头,还算满意,“进城是要做什么的?车上都是些什么人呀?”
“都是进城找活路想卖苦力做工的,全是本本分分的乡下人。”
“本本分分?”那士兵嗤地一笑,“都是些眼红没见识的货色,以为进了县里能攀上什么高枝儿,呸……一辈子给人刷马桶吧。”
大关听他说的十分无礼,显然是瞧不起乡下人。拳头握得死紧,迈开腿就要往前走。鱼莹在一旁抓了他一把,轻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按理说大关的牛脾气,平日里没有两三个人绝对拉不住,哪知道鱼莹只是摇了摇头,他就乖乖站住了。
老关远远见了,这才松了口大气,暗暗后悔这次出行真是不该带儿子上路,如今倒要时时盯着他,唯恐他年纪轻,冲动闹事,到时候闹个不好的收场,他也不用活了。
那士兵倒没注意到大关,斜着眼睛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好像唯恐认错了似的,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白纸缓缓展开了,白纸上墨迹淋漓,似乎是一张女子的画像。鱼莹顿时一惊,急忙往后闪了一下。好在天已经黑实了,旁边虽点着几个灯笼,但给冷风扫得来回摆动,光影明明灭灭的,也看不真切。那士兵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看了两眼就胡乱叠起来塞进口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和你们说,如今县里出了状况,监狱里跑出一个杀人犯,名叫柳长生,身上可是带着重罪的。还有县长的拜把子老哥刘老爷原本要娶的小妾也从娘家跑了,好像是叫……鱼什么的……听说要往省城去呢,那是必然要路过咱们县的。你们若是遇到这两个人,可要据实上告,若有包庇罪犯的,那就是掉脑袋的死罪。”
老关吓得连连点头,“可不敢包庇,不敢!万万不敢。”
“料你也不敢。”士兵把话都说完了,这才转到正题上,“路上遇到排查的了没有?”
老关点点头,“遇见了,穿得也和军爷一样的衣服,检查的非常仔细。”
士兵听说已经遇见过检查的,知道再查也不会有什么好处,顿时一脸老大的不乐意,“既然都查过了还挤在这里做什么?这不是瞎耽误我的功夫吗?若是因为你们放走了杀人犯,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老关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些零钱塞过去,“孝敬军爷的,给军爷的抽烟钱。”
那士兵挑着眉头看了一眼,似乎嫌钱少,但后来一想,这群人已经都给搜刮完了,实在也没什么油水。蚊子肉到底也是肉,这才笑嘻嘻地把钱揣进了口袋,“还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