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莹跟上金宪霖的脚步出了唐公馆的大门,就见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路边,虽算不上全新,但清理的干干净净,很有金宪霖本人儒雅的风范。
等在车里的司机见到他出来,急忙迎出来眼疾手快的把车门打开了,金宪霖走到门边,转头对鱼莹道,“女士优先。”
鱼莹冲他一笑,依言坐进了车厢里,金宪霖跟着进来,把医药箱放在了手边。司机小声问道,“金医生,咱们是回门诊还是回家?”
金宪霖道,“你先把车子开到在水一方去,送这位小姐到地方后,咱们再回门诊。”
司机听说是要去在水一方,在倒车镜里看了鱼莹几眼,似乎把她当成了舞女,显得格外好奇。金宪霖眉头一皱,“你看什么?是不是不想要这个饭碗了?这也是你能看的?”
司机给他一吼,顿时吓白了脸,“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再不敢了!金先生饶了我这一次吧!”
鱼莹冲他轻轻一笑,“赶紧开车吧,我们都赶时间呢。”司机忙点了点头,把车起着了,夜色中平稳地行驶起来。
金宪霖叹了口气,看了看鱼莹的脸色,“你脚上的伤是真没事儿了吧?要不要直接去我的诊室检查一下?回头我再安排车子送你回去。”
鱼莹摇了摇头,“我是个听话的病人,一直依照你的吩咐养伤,现在真是大好了,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呢。”她轻轻一笑,“其实,我是有想不明白的事情要问你……”
未等她说完,金宪霖已经在一旁笑道,“早猜到了,你说要坐我的车时我就知道准是有事要和我说呢。不然以你的性子,怎么会随便麻烦别人?”
“金先生是聪明人,既然这样,我就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鱼莹脸色格外郑重,“你和五爷认识多久了?”
金宪霖一怔,皱着眉头想了想,“差不多有五六年了吧?我和他家老七有点交情,但他们家兄弟好勇斗狠,一个个都去见了阎王爷,只剩下五爷和九爷。老七当初的伤就是我负责的,因此结识了五爷。等老七没了之后,五爷和九爷有什么伤病,也都喜欢找我,一来二去的就熟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鱼莹咬着下唇想了想,忽然又问,“你认识五爷的时候,他就是在水一方的老板了?”
金宪霖摇了摇头,“好像还不是。老七死了一年多之后,在水一方才开业。当时我也受邀去了,好不热闹呢。之后就是五爷负责白道上的生意,迎来送往,赚了些好钱。九爷就负责黑道上的买卖……不过他性子古怪,虽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有好多事都坚决不做呢。”他说到这里,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对了,我听说他这次受伤,就是因为不许大烟生意进自己的地盘,因此得罪了人,最后动了手,差点没命。”
鱼莹听到这里,也小声问,“那你知不知道在水一方还有幕后老板的事情?”
金宪霖一愣,一脸莫名其妙,“幕后……幕后什么?在水一方的老板不就是五爷吗?还有别的人?”
鱼莹见他表情不像作假,显得格外意外,看来是真不知道,就笑着道,“没什么,就是我胡乱猜测的。”她缓缓转过头,无意间扫了前排专注开车的司机一眼,发现他正竖着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
鱼莹微微一皱眉,很小心地看了看他,视线最终落在他放在方向盘的手上。右手食指的第一个指节,竟然长着一块巨大的茧子。
那个位置的话……
应该是常年使枪扣动扳机才会留下的吧?
鱼莹有些紧张地垂下头,这个司机是谁安排在金宪霖身边的?是五爷?是九爷?还是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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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缓缓停在了永月巷的巷尾,华灯初上,夜色璀璨。金宪霖道,“我就送你到这里吧,回头你要是哪里不舒服,或是脚上的伤有异样,就赶紧给我打电话,对了,你知道我的电话吗?”一边说,一边从药箱里拿出一张白色的纸,随手写上了一个号码递过来。
鱼莹笑着接住了,“我倒希望可以一直不打你这个号码呢……”
金宪霖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哈哈,你看看我,医生的天性又回来了。鱼莹小姐你福大命大,这辈子都别生病才好。不过偶尔打个电话给我,约出去一起吃饭喝茶,我也是很欢迎的。”
“好。”鱼莹冲他点了点头,把车门关好了。
金宪霖对着司机道,“走了,回诊室。”
鱼莹看着他的车子开远了,这才一路沉思着回了小院。她现在心情起伏不定,实在不想回在水一方。推开屋子的门,阿曼还没回来,四下里静得吓人。她在自己的床边坐下,感觉像是陷入了一张关系复杂的巨大怪网。
在水一方幕后的老板到底是谁?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权利?
火龙帮又是什么来路?怎么和这位幕后的老板认识的?
马经理到底是谁的人?小东子又是谁安插进在水一方的?在水一方其余的人底细干净吗?
金宪霖到底是什么背影,真的就只是个普通的医生吗?当初火车上的相遇,他到底是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想被五爷和九爷知道?
五爷到底做得什么打算?九爷的脸上的伤又是谁留下的?枪战那一夜小司机无心说出来的‘聂小姐’又是谁?
牡丹昨晚到底坐了谁的车?靠了谁的肩膀?红豆鞋子里的玻璃渣究竟是谁放的?
上海滩究竟还有多少帮派?还有多少潜伏的眼线?前路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