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燃烧了一夜的炉火已经渐渐熄灭,只有稀薄的余温还在房间中流荡。鱼莹一夜好眠,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一抬头,只见阿曼的床空空荡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竟然出去了。她下了床,用炉上铜壶里的热水洗了脸,换了干净的衣服,把乌黑的长发也挽成了一个发髻,整齐地盘在脑后。
就在这时,阿曼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热气腾腾的豆浆与炸糕,一见到鱼莹,顿时笑了起来,“醒了?我原本想叫你出去吃早点,但见你睡得沉,就没舍得开口,自己出去买了些回来。”把东西放到一边的小桌子上,慢条斯理地脱掉了大衣。
舞女们的生活十分没有规律,晚上睡得晚,第二天中午才起,基本上早饭就和午饭混在一起吃了。在水一方后面有个小厨房,也做不了什么精致的大菜,但粥和干粮还是管饱的。这些舞女大多生活困难,都爱占些小便宜,除了牡丹那样要面子的,基本上都会去在水一方吃,美其名曰节省时间,反正大家都心照不宣,谁也不会笑话谁。
鱼莹见阿曼的肩膀上还挂着雪花,好奇地问道,“外面还下着雪呢?”
“可不是。”阿曼脸上挂着暖洋洋的笑容,把大衣往床上一丢,走到火炉前暖起了手,“我记得往年这个时候可没这么大的雪,今年是不知怎么了。”
“雪下的大吗?”鱼莹探着脖子向外看了看,透过灰蒙蒙的窗户,只觉得外面朦朦胧胧的,也看不真切。阿曼淡然摇了摇头,“倒不是特别的大,但就这么下了一夜,路上也积了老厚的一层。”她夸张地比划了一下,眼睛笑得像是一轮弯月。
鱼莹见她心情似乎不过,大概是把她去后院的事情想通了。两个人为了各自的目的有的合作,但到底还是有些感情在其中。
家里不怎么开火做饭,碗筷这种东西也从不备着,她翻箱倒柜的找了一圈也没收获,有些无语地说道,“这可是失算了,早点买回来,家里连个盛饭的家伙事儿也找不到,说出去还不给人笑掉了大牙?”
鱼莹想了想,忽然道,“我记得金龙似乎有这些过日子的东西,我去他的屋子找。”
阿曼皱了皱眉,“他的东西能干净吗?要不然我再辛苦一趟,随便找个商铺买回来就是了。”
“哪就那么麻烦,等你买回来东西也都凉了,还怎么吃?”鱼莹快步推开门,果然见到外面白成了一片,半空中雪片还在不住的落着,远远看去,整个世界都纯净极了。临海的渔村下雪的时间少,这样的景象鱼莹还是第一次见,难免有些新奇,小心翼翼地缩着肩膀跑了出去,顿时给冷气激得打了个寒颤。阿曼见了,急忙嚷道,“你疯了?不要命了是不是?这么冷的天,你穿得这么单薄就敢往出跑,真当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赶紧批件外套!”
鱼莹却头也不回地奔着金龙的房间冲了过去。
金龙这些日子不在家,他那件原本看上去就很颓败的房间显得更加萧条,房间里寒气四溢,所有的家具都蒙上了一层厚厚得灰尘。鱼莹走到碗柜前,弯腰看了一眼,从里面拿出两个脏兮兮的瓷碗和两双木筷子。屋子里冷得人站不住脚,她抱着胳膊正要走,忽然间脚步一顿,人就愣在了原地。
金龙自从出了事儿之后,就再没回过这里,自然也没人来这里打扫。之前她把润珍存在银行的那个铁箱子送到这里保存的时候,简单扫了扫地板。没想到几日不来,屋子里又蒙上了一层厚灰。而就在这层灰尘下面,有一排浅浅的脚印,看尺码应该是个男人,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就离开了。
鱼莹的心跳一窒,快步走到藏着铁箱子的床下,飞快起下了两块松动的地板,见箱子还好好地摆在那里,这才松了口气,又把地板原封不动地扣好了。她仔细想了想,冷静地从金龙的衣柜里抽出几件旧衣服,看也不看地塞在了床下,又用笤帚把地板上的灰尘简单扫了扫,把那个男人的脚印和自己的足迹一并清扫干净了。
她不禁一阵庆幸。
幸好上次藏箱子的时候把地板清扫了一下,否则足迹留在上面,来这里找东西的男人顺着就能找到润珍的铁箱子。
鱼莹舒缓了口气,这才拿着碗筷回了自己的屋子。阿曼好奇地挑了挑眉梢,“金龙的东西向来都是随手就扔,哪有个什么规律?找起来也费劲儿吧?”再一瞥鱼莹手里那脏兮兮的碗筷,顿时不悦地叫了起来,“我的天,这东西是用来吃饭的?你别吓唬我,赶紧给我丢得远远的,要我用这个吃饭,不如要了我的命。”
鱼莹却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金龙果然有事情没有对她们说……这个男人来他房间找的是什么?
难道是那个妓女留下的字条?
阿曼见她一副魂游天外的神情,忍不住凑过去戳了戳她的肩膀,“嘿,你怎么了?吓着了?”她神色一凛,小心翼翼地问道,“难不成是在金龙的房间里看到脏东西了?”
鱼莹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种糊弄小孩子的鬼话你也会信?”
“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世界大了,什么事儿没有?”阿曼斜了她一眼,“你现在年纪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往心里去,等你再年长几岁,就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还是存在的,不过是你没注意过罢了。对了……既不是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