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生起了炉火,火炉上驾着铜壶,壶里的水已经半开,嗤嗤地冒着热气。
阿曼静静听完了鱼莹的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你是说……五爷想把你送到后院去?他还把大老板的事情告诉你了?这……为什么?我在在水一方这些年,大家虽然都心知肚明有这么个大老板存在,但也都只能在私底下小声议论几句,到底不敢太过张扬,五爷怎么会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你?”
鱼莹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她蹙着眉头想了许久,忽然开口问道,“你当初是从谁那里听说在水一方后面有个大老板的?按理说,这话绝对不是五爷自己传出来的,否则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傀儡一样的耀武扬威,却是个没实权的,说出去也卷自己的面子,以五爷的性格与心计,怎么会做这样对自己毫无好处的事情?”
“当时我进在水一方的时候,许多人都是这么说的,哪儿还用具体听谁说去?”阿曼回忆了一下,“再说五爷似乎也不像咱们想像中那般斤斤计较,对这件事他倒是没有那么在意,否则以他的身份,真想要压一压的话,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说白了,无论幕后的大老板是谁,咱们总归是要看他脸色过日子的,他真要给咱们脸色看,那谁的日子能自在好过。”
鱼莹勾着唇角笑了笑,神情显得有些不屑,“他哪里是不在乎?是不敢在乎吧……五爷老奸巨猾,心机又深,他太了解这种事情了,越是压着,越容易引起反面的效应,欲盖弥彰,反倒不好办。因此就任由旁人议论去,反正只要当事人不出面,这事情始终只是流言而已。”
“可五爷为什么忽然和你坦白了?”阿曼有些紧张,“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可为什么是你?你才来在水一方没多久,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吗?你统共才见了五爷几面?各种的厉害关系,以五爷的为人,必定会小心再小心,绝不会贸然出手……把这事情交给你,简直……简直有点儿不合逻辑。”她忽然顿了一下,有些意外地说道,“会不会是因为九爷?五爷因为九爷的关系,把你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才会将这样的事情交给你?”
鱼莹轻哼了一声,“怎么会?以我来看,五爷面上虽然不说,但心里是绝不赞成九爷对我动的心思的,不过是顾虑着九爷那烈火一般的性子罢了。九爷是他的亲弟,自小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性格,五爷会不清楚?九爷那执拗的性格,若是认准了什么事儿,五爷不拦着还好,只怕越拦着越要适得其反。他在九爷那里找不到出路,就只能在我身上下手了。把我送去后院探听消息只是其一,我看其中还有让九爷打消念头的打算在内。后院那种地方好说不好听,就是送进去当个烧火的丫头,再出来怕是也难以避免遭人诟病吧?五爷若是在其中再使些小手段,轻而易举就可以败坏掉我的名声。如此一来,我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九爷的身边儿呢?就是九爷愿意,我又哪有那个脸?”她声音微微一顿,透着一股洞悉世事的老练沉着,“若是我顺利找到了消息还好,若是没找到……你猜五爷会怎么对待我呢?”
阿曼心下一寒,紧张地握住了鱼莹的双手,“那就不要去了。五爷不是也要你考虑之后再做决定的吗?我不喜欢你去后院,那种地方不是寻常人能待的。必欢当初走时,你也是见到了的。在在水一方的这些日子,旁人提起后院,哪个不是一脸的轻视鄙夷?”她声音有些激动,抖得十分厉害,“正好来了新舞女,我一个人独木不成林,有些难以招架,有你在一旁帮我出出主意,我心里也有些底气……”她说到这儿的时候,忽然发现鱼莹的眼神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怎么了?你又想到什么了?”
“只怕,这也是五爷的用意之一吧?”鱼莹漆黑的眸子闪闪发亮,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我一直都觉得五爷不简单,这个不简单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三个字而已,它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一个人能顶着在水一方这么大的生意,即便有后面有大老板顶着,但山高皇帝远,上海滩的局势又风起云涌一天一个变化,若非有着果断立决的手腕和智谋,在水一方又怎么会走到今天?比咱们更有势力的帮派还不吞饺子一样的把咱们这块肥肉吞到肚子里?若非五爷有过人的本事,那背后的大老板又怎么敢把这样的生意交给他?在水一方的这些舞女看似精明,却也都在五爷的手心中生活,五爷要咱们往东,谁敢往西。我猜……五爷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你们的关系走得太近,甚至,对于你们的勾心斗角,他是乐见其成的,很可能在中间用了不少手段,推波助澜,加大你们的交恶。你们斗得越狠越厉害,就会越卖力的工作,在客人的身上投入更多的精力,这都是对在水一方有好处的……所以必欢才会去后院,润珍和彩燕才会死……”
阿曼脸色瞬间变得雪白,声音颤抖着问道,“你是说?润珍和彩燕的死也和五爷有关?这……这应该不可能的……五爷的心再狠,也不会对自己人下手……”她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是给鱼莹自信的模样震慑住了,还是自己也没了信心。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哪里用五爷亲自动手?”鱼莹轻轻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透着一股泌人心脾的清凉,“我来上海滩的第一夜就正巧赶上了必欢去后院,当初见她一副不由自主的心酸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