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人命,又是在众目睽睽的光天化日之下,不知是担心自身被波及到,还是对杀人凶手那果断的杀人手法心有余悸,即使尸首已经被送到了京兆府,围观众人还是不期然的噤若寒蝉。
“此事牵扯到本相女儿的清白声誉,本相绝不会因为刘永年的死就善罢甘休,一掀而过!天子脚下,竟有贼人敢当众行凶,简直是胆大包天,目无王法!”林箭澜声如洪钟,负手在后,凌厉如锋的眸光带着十足的压迫力,缓缓扫过在场之人,沉声道:“刘永年的致命伤势位于脑部,凶器是细小之物,也就是说,现如今在场众人,谁都有行凶杀人的机会!所以,在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之前,场中人,一个都不许离开!”
林箭澜的话,毫无疑问更是加重了众人心中的恐惧感,却也无人敢辩驳,只暗暗自认倒霉。
果真,不是什么热闹都可以看的!尤其是牵扯到大户官家的热闹……
林傲梅如水晶剔透的眼眸在场中盘恒了一圈,又在先前出言挑拨的三人之间不断逡巡,幻彩明眸渐渐幽深下去,内里却渗溢着晦明难辨的色彩,脑海中思绪如飞。
先前出言挑拨的那三个人,适才是聚在同一个方向的。不知何时,现如今已经分散开来了。目标范围一广,要监视起来,可就越发的难了。
而且,他们不会也无缘无故就分散到不同的位置。至于原因,大概,是在为撤离做准备了。如果那三人,真是杜柳清安插在人群中的话,那么,若所料不错,刘永年的死,就是他们三人中其中一个动的手脚。当然,前提是,他们三个,确实是杜柳清的人。单凭先前的几句话,即使怀疑,却也不能百分百确定,林傲梅只能静观其变。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脑海中掠过无数思绪,林傲梅微微闭眼,再度睁开时,水眸漆黑得透亮,宛若上好的黑曜石,莹润流转,泛着阴冷的细碎流光。
她和杜柳清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事情由适才的全然逆转,随着刘永年的死,又生生倒退了许多。
杜柳清眸中暗含讥笑,现场中人,从头至尾见证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所以,即使刘永年已经身亡,死无对证,也定然都偏倾向于相信林傲梅。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这些人,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可代表不了全京城的人。其它对事情一知半解的人,并不见得都会相信林傲梅!只要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林傲梅就无法完全的取信于所有人。过后,她再暗中动几把手脚,仍然足以让林傲梅身败名裂!
况且,事情还没完!她费了那么多功夫,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让林傲梅全身而退?
杜柳清挑衅的扫了一眼瑟缩在林箭澜身后的林傲梅,见混在人群中几人已经分散开来,心中顿时大定。虽然杜柳清并不觉得几人会被察觉到,但终究还是小心为上,加之现在又杀了刘永年,更不能被查到。
其中没动手的两人倒是没什么大问题,无凭无据,就算被抓了,来个抵死不认,就是到了刑部大牢,刑部尚书也无可奈何,最后只得放人。关键在于动手暗杀刘永年的那个,绝对不能被抓到。他身上还藏着暗器,若是被抓,铁定百口莫辩。所以现在,动手暗杀刘永年的那个人,要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绝不能再开口,让人注意到。杜柳清自是晓得的,眼神再不向那个方向瞥去,唯恐被有心人察觉到,而朝着另外两人递眼色时,却只避过林箭澜孟氏等人,对于其他人,并不多加掩饰。
杜柳清安插自己的人混在人群中,本就是为了帮衬的,不用说,自然都是些伶牙俐齿,心思通透转得快的。杜柳清稍一眼神示意,两人立马便反应了过来,位于左侧偏前的一人当即刻意扬声道:“右相大人,我等清清白白,自是不怕在这里待着的。不过,虽然在场的大家伙儿,皆乃明事理之人,经适才的情况来看,打心眼里,自然也都是相信林二小姐没有与那刘永年私相授受的。”一番话说的,不动声色便捧了围观众人一把,直叫人听得心中舒坦。
林傲梅泠泠似水的翦眸淡漠冷观,始终不发一言。仅有瞳间微波一荡,昭示着她对此人的身份和说此话的目的,暗地已有了计较。
果然,惹得众人一片附和后,那人即将话锋一转道:“但是吧,这绣帕上的一七令,如今却是无从证实,林二小姐究竟是不是在桃花宴上临场所作了。死无对证,即使众人本身,是偏信林二小姐一些的,但依据不足,也没有道理全然盲目的信服啊!”
先说围观众人皆乃明事理之人,又言众人即使偏信林傲梅一些,但依据不足,不好盲目的全然信服。听着合情合理,言下之意却是在说,若是众人在依据不足的情况下,就全然的相信了林傲梅,那便不是明事理之人了。看似在说好话,实际上,却是在架桥拨火。
此时,不说林傲梅已经确定了此人的身份。就连林箭澜,也眸光幽深的瞄向了他,入鬓剑眉浅浅蹙起:这人的话,似乎透着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啊……
还不待细思,只听另一人也表示赞同的道:“这位兄台说的是,我等皆明辨是非之人,虽说起来不好听了些,但是,此时确实无法证明,这一七令,是林二小姐在桃花宴上临场所作,而非之前先行题好的。”
林箭澜不悦的拧紧眉头,瞳眸犀利寒澈,显然已经看出了端倪。林傲梅却反倒悠闲起来,姿态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