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深春,气候凉爽宜人。晨曦初照,朱红玄铁的右相府大门外,四顶蜀锦华轿在曦光下熠熠生辉,赤金的玛瑙流苏垂坠在轿帷,尽显华贵。
杜柳清是右相府的当家主母,按理说,这场慈熙宫的宫宴,本来也是要到场的。不过,追根究底,杜柳清是续弦,并无诰命在身,非特殊传召,是不得入宫的。这场宴会,太妃主要宴请的,是还未婚配的豆蔻少女,自然也不会特意的给杜柳清下帖,所以,杜柳清便注定和这场宴会无缘了。
没有诰命在身,也是杜柳清心中抹不去的失落痛楚。杜明晦位高权重又如何?右相府的当家主母又怎样?女子出嫁从夫,没有诰命在身,她的身份就只是一个右相夫人,少有机会可以进得了上层贵夫人的交际圈。
如果有诰命在身,无论是上次的桃花宴,还是这次的慈熙宫宴,这种结交人的大好机会,杜柳清都是可以参加的。可惜,她没有!
当年杜柳清初扶正时,杜明晦就曾上书皇上,为杜柳清请封。不过,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种请封诰命的女子之事,向来是由一国之母的皇后全权负责。皇后是田氏一族的,向来和杜家势成水火,怎么可能会恩准杜明晦的请封?
而驳回的理由,无非为“杜柳清是续弦,名不正言不顺,加之若是准封,置黎芊芊这个尸骨未寒的元妻于何地”之类大义凛然的话,堵得杜柳清心中气急,却又哑口无言,无计可施。
为了不让林箭澜觉得自己注重名利,杜柳清也从未曾和林箭澜提起过分毫,事情也就因此耽搁了下来,这一耽搁,便是整整五年。
也因此,杜柳清才会让林芙蓉小心翼翼的去讨好孟氏。一方面是要和黎芊芊较劲,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孟氏是一品诰命夫人,虽然年事已高,但见到贵妇夫人的几率,都要比杜柳清多。如果孟氏对林芙蓉满意了,不时在众人面前说赞誉林芙蓉几句,可比杜柳清苦心筹谋的造声造势有利直接得多。
当年的黎芊芊是元妻,不仅有二品诰命加身,还有“明贤”的封号,杜柳清却连个三品诰命都没有捞到。每思及此事,杜柳清都压抑不住心中愤懑。
亲自将林芙蓉四人送至府门口,这次的宴会不比桃花宴备受世人关注,但地点却是在皇宫,规矩森严众多,即使是杜柳清,也难免多叮嘱了林芙蓉几句。
“母亲,您放心,女儿会照顾好几位妹妹的。/”林芙蓉唇含浅笑,婉约柔声道。只不过,话中带着几分场面作派,几分真心实意,姐妹四人都各自心照不宣。
四位千金贵女站在一起,举手投足达理轻盈,虽皆戴着面纱,却仍引来了不少人的驻足。
“那个开口说话的红衣女子,就是右相府的嫡大小姐吧?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绝色的美人!”人群中窃窃私语的赞誉声不期然的传来,林芙蓉听在耳里,喜在心里,面上却不露半分,依旧一副温婉的笑容。
林慕芫和林汀兰对这种情形早已司空见惯,但心中终究还是好受不了。
永远都是这样!凭着那身份,容貌,还有那假惺惺的伪装,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林芙蓉的地方,她们这两个庶出的都只会成为背景!
“大姐姐,芫儿会乖乖的,不会给大姐姐添麻烦的!”林慕芫找准机会,娇嚅天真的朝着林芙蓉道。林汀兰则没有她的机灵,只暗暗的不爽着。
林芙蓉对林慕芫突然搭话的用意心知肚明,暗自鄙夷,面上却巧笑嫣然的道:“这就对了,芫儿真乖!”
因为和林芙蓉站得最近,加之林慕芫刻意提高的软嚅声音,顿时也引得众人都将视线移向了她:“那位宝蓝衣裙的,就是排行最小的四小姐对吗?看着真是玉雪可爱呢!”
“十足的瓷娃娃一个啊!”众人都换上一副副兴致勃勃的研判模样,窃窃私语道。
“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二娘放心吧,有大姐在,不会出什么乱子的。”林傲梅浅浅道,脸上淡而无温,杜柳清却感觉到内里含着一股不明意味的期待。炯炯目光紧盯向她,却又突然什么都看不到,只剩一片古林般的沉寂。
浅淡的声音,不似林芙蓉的温婉空灵,也不似林慕芫的扬声刻意,却带动了所有人的眸光和心思。那声音,如同一片轻盈的羽毛飘落,稍不注意,便让人觉得心中酥麻。
她一袭玫瑰紫琵琶襟绣缕彩百合玉蝶的襦裙,亭亭立于一旁,轻纱遮面看不见容颜,但那眉宇间,便透出一股纤雅出尘的气韵。整个人灵秀清艳得有如池上荷花,枝头丁香。
人群霎时一阵骚动,议论纷纷,窸窣声不绝如缕。
“看看看!那就是林二小姐!我没骗你们吧,那绝对是个倾世佳人!”
“谁不知道啊!那玉蝶飞舞画我还收藏了一幅呢!”
“街头巷尾流传的那首童谣,也并非子虚乌有吧!看林二小姐,本身就是嫡出,无论身份容貌,都半点不差于林大小姐的!”
“我看呐!林二小姐还胜了林大小姐一筹呢!如果不是林二小姐从小在乡下静养,恐怕去年,林大小姐就没机会在桃花宴那般出彩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林大小姐也很优秀这是事实吧?再说了,去年林二小姐也还不到可以参加桃花宴的年龄啊!所以,无论林二小姐在不在京都,去年林大小姐名扬京都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谁说的准呢?如果林二小姐早些回到京都,以她的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