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又又是几鞭抽了上去,那小女孩翻滚了几下,连哭喊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薄薄的衣衫根本挡不住那凶恶的皮鞭,鲜血飞溅落在了零乱的积雪上,星星点点,触目惊心。
一个军校给了她一脚,见她不怎么动,便蹲下身,看了一眼,狠狠啐了一口,起身对后面坐着的一个军校躬身道:“将军,这贱婢只怕快死了。”
那军校皱了皱眉:“便宜卖,二两银子!没有要,等断气了,就扔到城外乱坟岗唯野狗!”
那兵士答应了,走上前,高声对台下的人道:“各位,机会来了,我们将军说了,这个女子,底价只要二两银子!谁买?赶紧的!”
一个肥头胖耳中年人似乎是来挑选奴仆的,撇撇嘴,道:“身材太单薄了,很显然又生着病,这带回去,不能干活,那张脸又已经刺字全毁了,没法看,也不能作妾,这样的女子,白给都不要!”
其他人也是纷纷摇头。没有一个答腔出价的。
冷羿仔细看了看那女孩,果然,透过遮挡在脸上的散乱枯黄的头发,能看见她消瘦的脸颊上,有两排青色的刺字,但看不清刺的是什么。
冷羿感觉到身边抱着自己胳膊的卓巧娘娇躯在发抖,扭头看她,见她正望着那可怜的女孩,便道:“怎么了?”
“她好可怜!”
“是啊,挺可怜的,买来给你作丫鬟吧?”
“好啊!谢谢官人!”卓巧娘几乎是立即就答应了。
旁边董师爷却道:“东翁,您上次辞退了全部的仆从,您是可以重新选仆从冲任的,他们的伙食银由朝廷支付。只是,您不能挑选这样的奴仆,您只能聘任那些平民。这些都是因为犯罪被刺配到流放所的官奴。”
“我不能有我自己的奴仆吗?”
“当然可以。只是,私家奴婢购买的费用,和他们以后的各项开支,官府是不承担的。而且,他们是刺配的官奴,他们本来是在流放地服劳役的,不过,按照惯例,流放所可以把那些年少年迈的和老弱病残不能完成劳役的人在当地卖掉,用出卖的银子请人完成劳役。这些卖掉的人,按照刑律,只能在刺配之地为奴,除非遇到大赦,是不能带着离开巴州的,所以,买他们不划算。”
冷羿点点头,道:“也就二两银子,不打紧。”说罢,对台上那兵士道:“这孩子我要了!”
“不仅仅是二两银子的问题……”
董师爷没说完就不说了,因为,冷羿已经掏出二两银子递了上去。
兵士忙接过,拿来一个帐本,蹲下身道:“这位爷,这奴婢名叫‘草穗’。我们需要留下买主的姓名地址,请您说一下我来填写。”
冷羿望向董师爷。董师爷便说了,那兵士有些吃惊,朝廷官员有朝廷配备的仆从,很少买官奴为奴的。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这地处偏远。什么怪事都有。
那兵士提笔写了,然后拿了一个麻绳串成的木制的胸牌填写好买主的姓名,给草穗戴在脖子上,上面是服刑地官军的出售专用烙印,背面是这个女仆的名字、性别和年龄等情况。这玩艺是证明这奴婢是正规渠道购买的,而不是私自逃走的。
卓巧娘已经把油纸伞收了,放在地上,两手提着裙摆,快步上了高台,顾不得草穗身上的肮脏,要搀扶她起来。
草穗躺在地上,已经听见了刚才的话,感激地望着卓巧娘,孱弱的声音道:“多谢奶奶……”她想起身,可是,身子却如千斤之重,根本起不来。
卓巧娘顾不得她身上又脏又臭,一手托着她后背,一手托着她腿弯,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慢慢走下台子,卓巧娘的力气并不算大,她都能这样把这女孩抱下来。可见这女子是何等的瘦小。
冷羿等她过来,伸手在草穗额头一探,着手滚烫,看她眼睛,散乱失神,嘴唇紫绀龟裂得跟七月干旱的稻田。皱眉道:“她病得很重,得赶紧送去看郎中。”
台上那兵士忙道:“这位大爷,前面两条街就有一家医馆。”
冷羿谢过,卓巧娘已经抱着草穗往前快步走去。冷羿和董师爷后面跟着,因为是女孩子,冷羿也不好接手抱着。走了没有一条街,卓巧娘已经累得钗横鬓乱,气喘吁吁。草穗虽然体轻,但到底还是有几十斤重的,时候一长,就吃不消了。
“我来吧!”冷羿伸手接过。草穗身上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了,穿的衣服也是黑漆漆的,加上鞭伤,混杂着血腥味,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冷羿却也顾不得,快步如飞,抱着她很快就到了那医馆。
一个老郎中让他们把草穗放在床上,检查伤势并诊脉望舌之后,沉声道:“病患身上的皮鞭外伤倒不太要紧只是这病……,周身滚烫如火,息满唇焦,面垢齿燥,脉数、关上弦硬而实,舌红、苔干黄少津。这是现在肝肺积热,心火燔灼,同时,阳明腑积不通,三焦壅闭导致。实属危症。老朽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这个需得跟你们说清楚!”
卓巧娘眼眶都红了,点头道:“但愿她是个有造化的孩子。”
“她这病,需要用人参,药费可不便宜!你们愿意花这个钱吗?”
“多少?”卓巧娘紧张地问道。
“至少十两!而且不保证能治好。”
卓巧娘啊了一声,望向冷羿。
冷羿也不看草穗,简简单单说了一个字:“治!”
卓巧娘感激地望着丈夫,眼圈又红了。
老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