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潮却好似不曾看见,云头一起,便遁入半空,随意选了个方向缓缓而行。如此数日后,才远远瞥见个人影。仔细一看,哪里是人,分明一具皮肉干枯的骸骨!
这尸骸不知何人所留,浑身气息含而不露,赫然有元神修为,此刻正低头在戈壁上行走,偶尔停将下来,僵硬地弯腰捡拾起一枚完好的珠宝,放入腰间那黑色乾坤袋中。
许听潮心有所动,架了云头悄然遁至它上空。这尸骸毫无所觉,依旧不紧不慢地行走,低头细细找寻。
暗中观察了数个时辰,许听潮感叹之余,心中也生出不耐,把自家神识探出,覆盖周围方圆数百里,但凡见得完好的珠玉宝石,都使出法术摄来,堆放在尸骸前行的路上。
行不出数里,这尸骸已然发现远处堆积如山的珠宝,顿时浑身气势大盛,两脚用力,狂奔而去!许听潮目光落在它脚掌踏过的地方,只见晶莹碎片早成了齑粉,不禁微微一惊!这怪物的修为不如何,身躯却这般坚硬,力量也大得出奇,也不知生前就是这般模样,还是陨落之后才逐渐转变而成。
许听潮心中念头转动的霎那,尸骸已然扑到那堆积得小山一般的珠宝之上,伸出两只干枯的手掌连连抓拿,塞入腰间乾坤袋中,口中还发出干涩的呵呵笑声,状极兴奋!
堂堂元神高人,竟会被这凡俗间的物事迷了心智,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许听潮本来还有些可怜它,见得这般癫狂的景象,已是心生不屑!
那尸骸似乎并不知晓天空有人跟踪自己,或者是知晓了也不在意,双手上下起落,几乎搬空珠宝堆时,堪堪将腰间乾坤袋塞满,再脱下衣衫把剩下的包成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才循着来路飞奔而去!
许听潮架了云头一路跟随,小半日之后,就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前。
这宫殿,通体珠玉宝石铸就,华丽却不显庸俗,墙壁廊柱之上,每一枚珠宝似乎都是精心安排,错落有致,情趣自生!即便对那尸骸沉溺于此十分不屑,许听潮还是忍不住赞叹它的恒心毅力!这般大一座宫殿,占地数百亩,也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建成如今的模样!
透过眉心泉一看,只见那尸骸正在大殿中用刚刚寻来的珠宝修葺装饰,干瘪的面上并无半分表情,浑身上下却透出一股子沉溺喜悦!许听潮若有所思,似这般,大概也算得上一种道吧?心下不屑略有削减,也不去打扰它,架了云头,往这方世界的深处遁去,脑中却在疑惑,摩陀老道说陨落在镜中界的修士,灵智早失,只不过无知无识的傀儡罢了,但刚才那尸骸,似乎并不是这般。
两天后,许听潮遇到第二头差不多模样的尸骸,才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头尸骸,修为大致相当于炼气圆满,身上几乎片缕不存,只在腰带上挂了一圈二三十个各色乾坤袋;就连那腰带,也是一件品质上乘的乾坤宝物;除此之外,脖颈上还戴了三个项圈;双手双脚腕部,更有几个样式不一的镯子;十根手指上,也都套了至少一枚扳指!它也不知道分辨地上珠玉的好坏,但凡见得闪闪发光的东西,就一把抓起,塞进储物法器之中,也不管是否用力过大,将本就残缺的珠宝捏得更加零碎!
先前那头尸骸好似谦谦君子,已悟了个中三味,专注、沉溺、享受。从这头身上,许听潮却只看到蛮横、暴戾、贪婪和占有,直如那粗鄙匹夫,泼皮无赖!个中差别,不啻云泥!
大道三千,诚不我欺!许听潮心有感悟,同样不去理会,架了云头就走。
他没这心思,那尸骸却不打算放过!或许是云头上的五色清光被地上碎玉残珠反射,投入了干枯的两眼,这干尸蓦然仰头咆哮,浑身上下涌出恶臭的尸气,裹住自家身躯,向许听潮追去!
许听潮眉头一皱,头也不回,屈指弹出一道清光剑气,恍若奔雷闪电,砰地一声击在尸气包裹中的尸骸胸膛!
那尸骸一声怪啸,经受不住剑气撞击的巨力,斜向下方后退跌出,触到珠光宝气的地面上,轰然一声陷落数丈!
暴虐的咆哮声中,尸骸又带起漫天晶莹的烟尘腾空而起!
许听潮早猜测这方世界的尸骸身躯坚硬,但如何料到竟会到了这般程度?本来他只想将尸骸击退,架了云头遁走,此刻却忽然来了兴趣,屈指一弹,又是一道清光剑气从指尖激射而出,直取那尸骸胸腹!这次的剑气,并非以自家真气为引,聚拢天地灵气成型,而是纯粹凭借体内先天真气凝练而成,威能之大,远胜之前数十倍!
只听咄地箭矢入木声,那尸骸已被剑气洞穿,跌下半空!若是寻常修士,受了这般伤势,肉身早毁,这尸骸却恍若未觉,又从灰尘中咆哮腾空!
许听潮面色不改,依旧屈指弹出剑气,这一次,却是对准那尸骸的心脏!
闷响过后,尸骸身上气息渐散,跌落尘埃,再也不曾再站起身来。
许听潮将它身上的储物法器摄到手中,把其中无用的物事尽数倾倒,才收进体内那黄皮小葫芦中。之后随意看了一眼土坑中气息全无的尸骸,挥袖卷来残珠碎玉,将其覆盖,脚下云头清光大盛,瞬息遁出数千里!
不数日,又遇到第三头!尽管修为有元神大圆满,却似乎连第二头都颇有不如,身上衣衫破破烂烂,腰上挂了个青色乾坤袋,也不知使用,只把干枯的双爪来抓地上晶莹的残渣,揣入怀中。可惜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