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红袍法师的背影,在胡乱观察中转移注意力,以求让自己放松下来,神经总绷得太紧不是好事。
伦格·詹华士身量中等,也就五尺七寸(1.71m)高下,两只手常年带着一双灰暗的皮手套,阵阵死气从那里散发出来进入潘尼的感知,可能与死灵专精有关,脊背消瘦,扮鬼吓唬人不成问题。
还有更明显的特征,和所有红袍法师一样,伦格·詹华士是一个光头。
纹在头顶的法纹是红袍法师的象征,大体样式上分为八种,对应着八大学派,它们蕴含着特别的力量,与大脑产生的奥术共鸣能够为红袍提升某一类法术的威力,不过散发的力量还会产生某些副作用——比如会更加强烈地干扰法师对另外几类法术的感应,形成专精红袍的禁止学派。
比如咒法学派的法纹,对变化系及幻术系的法术就有十分强烈的干扰效果,纹在头顶之后,咒法系红袍将不能与魔网上属于这两系法术的部分建立任何链接,不过大多数红袍认为这种代价是值得的。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种法纹会让红袍法师脖子以上所有的毛发自然脱落且停止生长,所以全部红袍都是毫无疑问的光头,眼睫毛都没有一根,形象很是猎奇。
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那种模样,潘尼·西恩就不寒而栗。
狂热追求魔法力的塞尔红袍当然不在意自己是否秃瓢,但潘尼却从不是一个能够为了力量放弃一切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为了安全而迟迟不接入更深层的魔网,而是一心想要脱离这个地方了。
“不过如果你没能让我满意,我就会用另一种方式完成你的愿望。”潘尼发呆的时候,伦格·詹华士说出了今天对潘尼说的第三句话。
潘尼脸色不变,不过转瞬心境又恢复平静,只是决定今天一定拿出一百二十分的水准完成这场差事,拼尽全力。
他绝不想要继续呆在这个地方。
自从六岁来到这个封闭的学院,整整八年,他再也没有踏出过外面的世界哪怕一步。
有时,他坐在塞尔兰泊的湖畔,俯视着水中的游鱼。
有时,他打开卧室的窗子,越过并不高的院墙,仰观天空的飞鸟。
有无数个夜晚,他偷偷跑到学院矮墙的缺口,最终望而却步。
有无数个午夜,他用破烂的棉被裹住脑袋,深夜中无声地号泣。
他无限痛苦地仰望着自由,他痛恨着自己的怯懦与畏惧,在这炼狱一般的地方挣扎煎熬。
终于,一切将要结束了。
潘尼·西恩这样确信着。
不过离詹华士的实验室越来越近时,潘尼的敏锐感知已经察觉到了异常,脸色微变,脚步也好像沉重了一些。
伦格·詹华士推开实验室门,光亮术的光辉洒了进去,一个美妙的身躯被秘法刻印的铁箍禁制在床上,那胸口一起一伏,显然还是活物,橡树叶一般颜色的头发下面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门口的二人,那目光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好奇更多些。
潘尼·西恩热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今天做实验,我去准备一下,你也准备一下。”詹华士说完,就转身走进旁边的准备室去了,只留下呆滞如木头的潘尼一个,还有床上的受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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