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坤有点憋屈的说道:“***他娘的东林党,简直是一帮土匪,贪得无厌。他们扣留了我孙家的财物,我之前上下打点,花费了三四万两银子,结果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我们这些生意人,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财,别人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收入囊中了。***,在他们读书人看来,我们商人,就是活该被折磨的命!”
徐兴夏不动声色的说道:“那你现在准备找谁帮忙呢?”
孙大坤看看四周,微微苦笑一阵,低声的说道:“找方首辅。”
徐兴夏微微有些吃惊。方从哲?竟然是他?孙大坤的天地线,竟然已经搭通到首辅大人那里了?如果说在这个时候,还有谁可以让叶向高稍微给点面子的,估计就是方从哲了。从大的思路上来说,孙家的想法倒是没有错。如果方从哲肯帮忙的话,叶家的确是会放手的。叶向高是曾经的首辅,方从哲却是现在的首辅,县官不如现管啊!可是,问题是,方从哲会帮忙吗?
须知道,方从哲能够出任首辅,很大的助力,就是来自叶向高。两年前,身心疲惫的叶向高,再也扛不住各党的互相攻讦了,决定致仕。可是,万历皇帝说了,你想走,可以啊,不过先得帮我找人把活儿干上,不然哪里也不许去。叶向高一扫满朝的文武,最后目光落在了方从哲的头上。得,就是你了!方从哲,你来做首辅吧!你说,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在,方从哲会不会为孙家出头,还真是不好说。弄不好,孙家又得搭进去一大笔的银子。
看到徐兴夏狐疑的神色,孙大坤低声解释着说道:“其实,也不是直接交给方首辅,是交给他的侄子。他的侄子叫做方可先,在太原府担任一个闲职,和我们孙家的关系,也算不错。他跟我们说了,只要有这张豹皮送上去,我们孙家在月港的货物,在半年之内,就可以解除扣押,顺利的发往马尼拉。”
徐兴夏摇头说道:“孙老板,或许,你被骗了。”
孙大坤愕然说道:“被骗?怎么说?徐百户,还请明说。”
徐兴夏缓缓的说道:“据我所知,方从哲此人,还算清廉,断断不会收下豹皮这样贵重的礼物。朝廷里的局势,估计你也知道一二,方首辅的位置,是很不稳的。盯着他的人很多。要是他受贿的事情传扬出去,他的首辅就要泡汤了。豹皮这样的礼物,太显眼了。你确定,那位方可先,真的是首辅大人的侄子?”
孙大坤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反问:“不是吗?”
徐兴夏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万一真的不是呢?”
孙大坤无奈的说道:“我不敢做这样的猜想。无论是或者不是,我们孙家,都只有一次救赎的机会了。除了当今的首辅,又有谁能拗得过以前的首辅?我们也只有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徐兴夏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是的,站在孙家的角度,的确只有这样的选择了。除了方从哲,其他的任何人,都不敢轻易向叶家开口。就算他们开口,叶家也未必会买他们的面子。一个叶向高已经很可怕,再加上他背后的东林党,那就更加可怕了。官商,官商,官,永远都是在商的前面的。没有官的支持,商什么都不是。
但是,后世穿越到来的徐兴夏,对于方从哲,还是有些了解的。总的来说,方从哲还算是不错的首辅。他的治政理念,是比较符合现实需要的。他也比较廉洁,不太爱财。对于党争,他本身也是比较抗拒的。他本人,就没有明确的党派。他最大的缺点,估计就是性格不够坚强。他曾经向万历皇帝提出多项改革的建议,希望治理一些弊端,只可惜,得不到万历皇帝的支持。
万历皇帝有个特点,对于臣下的进谏,都是虚心接受,死性不改。无论你说什么,他都说行行行,我一定改。但是,等你走了以后,他还是照样,该干嘛就干嘛,一点都没有改正的意思。臣下说多几次,也就懒得说了。说了也没有用啊!作为臣子的,你不可能揪着皇帝的胡子说,你丫的要是还不改,我就揍你了!
刚开始的时候,方从哲还没有体会到万历皇帝这种无赖脾气的厉害,还是非常积极进谏的。可是,后来,他终于发现,无论自己说多少,都是白说,深宫里面的那位,还是我行我素,死性不改。遭受了几次打击的他,就有点灰心丧气了。万历后期,死气沉沉,没有丝毫生气的朝政,就是因为皇帝和首辅,都太消沉的缘故。
万历后期的朝政,消极到什么样的程度呢?举个例子就知道了。科举考试,重要吧?历朝历代,都是非常重视的。可是,在万历四十一年、四十四年、四十七年的会试,居然找不到主考官!本来应该担任主考官的礼部官员,居然全都是空缺的。无数的任命状,都压在万历皇帝的案头,就是懒得批。
事实上,就算万历皇帝批了,官员还是照样空缺。为什么?这不是开玩笑吗?皇帝都批了还不行?没错,就是皇帝批了,都还不行!因为吏部给事中也是空缺的!这是一个很要命的职位!任命官员,绝对绕不过这个职位!没有吏部给事中的批准,即使皇帝批准了,官员的任命手续,还是不完整,还是不能上任。
其实,没有人主持考试,还不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