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cǎi_huā贼
“哦,那大概是五年前吧,那小官人不知怎么打听出,顾二嫂亲生的儿子做了知县,小官人便偷了顾二嫂私房钱,自个寻摸这找上门去,想落个出身,当时顾二嫂刚好怀着顾家小七娘,听到消息后赶紧派人抓回了小丈夫,并连夜搬到了海州城,从此在这里一住十多年。
顾二嫂那小男人当初爱折腾,平常也不出去谋生,整天泡茶馆看唱戏,家里什么大事一概不管不顾,顾家上上下下也全当白养一个闲人,而那次搬来海州,因走的匆忙,房子买的价格高了,一下子折腾光了家底,那时我刚嫁入豆腐巷,我男人还开着骡马间,那间豆腐店是租出去的。街坊邻居的,便走得近了点,谁知那男人是个有福之人,眼看家底折腾空了,要过穷子日了,两腿一蹬,走了……”
豆腐西施唠唠叨叨说这话,时穿突然发觉自己最近有点八卦,似乎对这样张家长李家短的话题很感兴趣,啊,都是闲的了,他好奇地问:“顾二嫂居然有个当官的亲儿子……难道那儿子再没跟顾二嫂来往过?”
豆腐西施扑哧一笑:“哪里是顾二嫂的儿子,平民百姓这么说,只是图个好听。自古妾生的孩子,都是寄养在嫡母名下,谁在意亲生母亲是谁?那些有情义的庶子庶女,还记起自己有一位生身母亲;可人情冷淡的,不仅完全按照礼法行事,讨好嫡母都来不及,还唯恐别人知道自己是妾生的,让人小看了去……
要说顾二嫂他儿子,还算相处的好的,毕竟那是她从小亲手养大,这小官人,逢过年还记得给亲身母送份礼来,只是绝不在礼单上署名。顾二嫂也知道谁送的,唯独担心那孩子被人看不起,十多年来,她总是避着自家孩子,从不与他见面,也就逢年过节彼此往来个礼物,平常则井水不犯河水。”
不知什么时候,黄娥时候走了进来,她依着门框插嘴说:“这也是律法规定的,天下间那么多妾生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豆腐西施噗哧笑了,她上前拨拉一下黄娥的脑袋:“奴家一听你说的话,就知道你这小东西也是嫡母的嫡女,可你哪里知道做妾的苦处。”
黄娥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自古以来,天地总是保持着阴阳平衡。这世界男人有多少,女人也有多少。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刚好个个配对。身为女子,若想找一个小门小户的男人,守着男人一心一意过日子,也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她找不着,只好另寻高门。
她自己不愿嫁入小户人家做正妻,非要到高门大户做个妾——图的是什么?既然自己的所图实现,就别怨日子苦,一饮一啄,莫非前因,那些苦处也是她们该得的。哼,从来,只见那些女人打破头往高门大户挤,没听说她们避如蛇蝎,看来那点苦处,相对她们获得的,已不算什么了。”
豆腐西施咯咯一笑:“奴家不和你争,这样的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争起来没个完。你看不惯妾室,今后啊,这满屋子女人,可有你争的……嘻嘻,大郎,你说寒食节要出门踏青,姑娘们都准备好了吗。”
寒食节这天,按规矩要熄灭灶火吃冷食。等傍晚的时候,百姓再从寺院,或者德高望重的族亲那里引取新火种,回家点燃已经熄灭的灶火——古时候没有打火机,虽然类似火柴的东西宋代也有,叫“法烛”,但这东西当时很罕见,所以普通百姓过日子,不能每天都生活造饭——于是,灶里的火一旦点燃,就要一年不能熄灭的。
每年,唯有寒食节这天,他们熄灭灶膛内燃烧了一年的灶火,夜晚再重新引燃新火——图的是辞旧迎新。
引取新火种是有讲究的,从子女双全的家中引来的新火,被认为“福火”;从才华横溢的家中引来的火,那是文曲星的火种……时穿这群人旅居他乡,按惯例只能从寺庙当中取火种,以祈求一年平安。而曾经七嫁的豆腐西施,也恰好必须从寺庙里引取新火以祈福。
终于到了寒食节,那天下起了小雨,出门时女人们熄灭了炉膛内的火种,乘坐时穿招来的马车离开自己暂居的家,前往寺院庙观祈祷。炉火熄了,这一天只能吃预先准备好的点心,所以称之为“寒食”。
寒食节,不开火。
细雨朦胧中,山花倒是开的很娇艳。
豆腐西施带领大家玩耍的那座山坡,刚好桂花开放,女人们铺好了席子,马上提个小篮,举着雨绸伞,三三两两散入桂花丛中,开始采集花瓣花种,这种悠闲,倒显得与那些急忙上香的游客们格格不入。
坡后面是座庙,豆腐西施自己进到庙里上完香,举着新火把回到半山坡,小雨已经停了,时穿正站在马车边吆喝:“每人定额三篮子,眼看快中午了,没完成定额的,手脚快一点。”
豆腐西施惊讶的问:“今天是许愿还愿的日子,你们也不去庙里烧一炷香,或许神佛开眼了……”
时穿咧开嘴:“我们当初就是被拐到庙里的,所以我现在有一点庙宇恐惧症,见到庙宇就想点火取暖,我怕真走进庙里,会忍不住成了纵火犯。”
说着闲言,在这样的细雨初晴天里,时穿眯起眼睛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站在路边这份悠闲态度,真有点“看古人唱戏”的闲适。
说实话,这一行人也不适合露面——过往人群的主要话题,就是“三月三”云台山桃花观发生的那起拐卖案,如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