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楼上那人大笑起来:“咱家,海州巡海水军统制、一丈青张横是也。”
“原来是梁山贼”,郭药师大笑着走进城门洞。身后,常胜军士兵犹豫许久,方才战战兢兢走进城内。
城内的街道上挂了不少头颅,郭药师沿着青石板路骑马上了城楼,见到了一丈青张横,这是一位满脸横肉,甚至矮壮、皮肤古铜色的汉子。这汉子四十多岁了,微微有点小肚腩,以至于笔挺的海州海军军服裹在身上有点变形,尤其是那条武装带,上面吊着的指挥刀将腰带坠在胯间,显得有点滑稽。
郭药师比较注意张横的肩带,对方肩带上一左一古吊着两只手铳。郭药师从童贯那里听说过海州雷火兵的大名,陕西兵将们也常常谈起雷火兵攻击的猛烈,但整个伐辽战役中,雷火兵从未上过场——山东、海州雷火兵屡召不至,童贯的山寨版雷火兵视如珍宝,整场战役一枪未发,让郭药师不敢相信陕西兵将所言。
郭药师曾问到山东那支正版雷火兵打死不到场的原因,被他问到的人表情都很古怪,郭药师许下重金才有人告知内情:大宋军队实行“大小相制”,“兵不知将”的潜规则。
海州那支雷火兵完全由自己武装,作战开销从缴获中取得收支平衡。正因为海州雷火兵十分厉害,所以朝廷才要拆散它以便制衡——征讨方腊完毕后,时穿被调离海州,其属下得以升迁,这就是一种制衡之策。
然而,拆散之后要再度使用,那就全看指挥官傻不傻了,前车之鉴摆在那里,谁也不愿自己立功之后遭遇闲置的待遇,而其余的参战兵将嘛....雷火兵是凶猛,可是因为养这支军队耗费巨大,所以他们抢起战利品来也很凶悍。当时,人人都知道辽国虚弱不堪,所以谁都不希望把雷火兵调来闹心。故此童贯直嚷嚷,绝不采取具体行动。
童贯自已那支山寨版雷火兵还采用火绳枪模式,因为铳管制作精度不高,所以枪身很粗大笨重,制作的手铳也很山寨,虽然手柄雕龙画凤,甚至镶嵌象牙名贵木材,但因为管身与机械装置粗大,所以基本不能别在腰间。张横带的手铳则不同了,校管很纤细,一支枪上有两到三根枪管,燧轮做的也很精致,火药池密闭的很好!填装火药后别在身上,无论怎么活动火药也不会漏洒。
郭药师手指动了动,刚想要过手铳见识一下,张横随手递来一点卷宗,说:“你的管家不行,那些金人都是你管家放进来的,哦,我替你清理了。”
郭药师吓了一跳,忙问:“没什么重要人物吧?啊啊,若是普通奸细,杀了就杀了,万其实也不能怪管家,咱开门做生意的,人要来库房验货,你还能禁止人看?那样的话,谁还跟你做生意?”
张横嘿嘿一笑,发问:“若是金人来攻,城内那些验货的商人突然发作,打开城门放金人进来,你怎么说?”
郭药师头上冷汗慢慢出来了,犹豫地说:“不至于吧?我家城门的钥匙都是专人管理”
“若是金人收买他呢?嘿嘿,如今形势比人强,总有些人喜欢顺风倒,所谓墙倒众人推吗,就是如此。万一有人心智不坚,开了城门放人进来,你一家老小可都成了金人的礼物。”
郭药师汗如瀑布:“形势...唉,如今这形势,谁值得信任?”
连郭药师自己都琢磨的改换门庭,他下面的人,谁不想着拿别人做礼物去讨好金人?
“说到形势”张横顿了顿,接着说:“我家大人收到消息,金人已过鸭绿江,一路顺风进入高丽王城,通义侯王侨兵败进入耽罗岛,只要一个月,金人就能从高丽搜刮到粮食。而从复州得到的消息称:金人正在向海阳调粮,粮食齐备后,就是金人出兵燕云的时机了。”
郭药师腿一软,赶紧找了块石头,慢慢的坐下来,说:“金人惯于在寒冬出战,眼见冬天到了,恐怕”
“毫无疑问”,张横跟着补充:“我家大人向来算无遗策,我跟了他这么久,总见到他准确预判形势,他说金人今冬出击,绝对不会错?”
“你——”,郭药师看了张横一眼,欲言又止。
“我们不会直接参战”,张横不顾对方乞求的目光,回答:“伐辽之战,百战百败,甚至败得不可思议,根源不在士兵身上。说的更严格点,甚至不在将官身上。这一点如果大家看不清,即使我们力挽狂澜,那位败家子官家还会把家底折腾空,万一最后的家底空了,那真是无可挽回了。
嘿嘿,你别插话——之前征方腊就很说明问题,我们打胜了仗,却遭到制约与制衡,如果我们不打破这种习惯思维,那么当我们势如破竹的时候,抢功的、排挤的、制衡的,扯后腿,都会跳出来
我家大人说了,他要作战,那是为自己而战,不能替他人作嫁衣裳。所以要等到别人无法牵制他的时候,这才能出来。所以前期,只能你自己独撑大局,但你绝对不是一个人,我家大人为你准备了三万石风干鲸肉、两万斤奶酪、二十万石粮草,此外还准备了十万副刀枪,铠甲三千.以及百万箭矢。
我家大人让我告诉你:武器、粮食管够,打光了还有。若事可为,那就尽力周旋,一定要撑到我家大人参战,若你实在撑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