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免费品尝美酒的招式吸引了不少闲汉,渐渐的,文人雅士贪恋路边的美景,当然,他们也贪恋路边的美酒,闲着没事的时候便把樱花大道当作一个散步的好去处,走累了路边歇歇,喝几杯免费的果酒,胡乱说几句品鉴的话,也算是人生一乐。这使得原本荒僻的白虎山地区,开始变的有了人气,而白虎山谷虽然还没把葡萄种出来,善酿酒的名气已经传遍海州。
“樱桃花下送君时,一寸春心逐折枝。别后相思最多处,千株万片绕林垂。”,既然是出来游玩,路边的美景每一处都不同……嗯,重要的是每一处亭子内,让人免费品尝的美酒都各有千秋,这一行人自然逢亭必歇,逢酒必尝。文人喝多了就喜欢吟诗,眼前,黄爸就端了一碗酒吟诵起来。
“这是唐代元稹的诗”,刘旭很鄙视老前辈的盗贴行为。
“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薰笼。
远似去年今日,恨还同。
双鬟不整云憔悴,泪沾红抹胸。
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这是唐后主的词。”黄爸从善如流的加上了原作者。随即,黄爸鄙视的看着新科进士刘旭:“你来一首?”
时穿突然吟唱起一首歌来,这是日本民歌《樱花》:“生命中最美丽的海,/一簇簇的歌声,一朵朵的期待。/花开时来,花落时也要来。/因为,/有许多故事,/开始动人,结局更可爱。”
“这是什么诗?”刘旭皱皱眉头。
宋语跟日语很相近,这时候日本正在竭力靠拢宋国,日本女人常常渡海来到宋国,追求一夕之欢,怀孕后返回国内——这叫“度种”。生下来的孩子则被称为“华族”,男孩将被公卿收养,女孩嫁入公卿之家。此时日本国内以学习唐宋语言为荣,现代日本人把这称之为“衣冠唐制度,礼乐汉文章”。
刘旭能听懂这种模糊宋语,但这种日式俳句,似乎不符合宋人的欣赏习惯。
时穿正琢磨怎么回答,一个吟诵诗句的声音解了围,只听路边一个读书人模样的汉子高声吟诵:“梅花谢后樱花绽,浅浅匀红。试手天工。百卉千葩一信通。余寒未许开舒妥,怨雨愁风。结子筠笼。万颗匀圆讶许同。”
吟诗之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身边还有另一位同样年纪的年轻人同行。他一边吟诗,一边用充满鄙视的目光看着这三个只管喝酒,盗贴前人诗句的貌似现任官员。他这首词做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完全有资格嘲笑盗贴者。
“咦,此何人哉?”黄爸与刘旭对此人的大才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才子呀,这词做的……别说我喝了酒,就是我不喝酒也做不出来呀。
“赵师侠,字介之,太祖子燕王赵德昭七世孙”,时穿低声念叨。
这个人有名,不是因为他的诗词与才学,而是因为他在《东京梦华录》上题过跋。而后者是研究宋代民情的主要参考书籍。
“燕王赵德昭子孙,不是居住在新淦(今江西新干了此人诗词,黄爸与刘旭先是上前搭讪,按照文人之间的礼节彼此寒暄着,等轮到介绍时穿了,时穿高声这样说。
什么,燕王子孙……黄爸刘旭被吓了一跳。然而,让他们更吃惊的是赵师侠便显得很淡然,他平静的回答:“陈年往事,还提它做什么……来,我给诸位介绍,这位是舒王,恩授承事郎,王宜之。”
承事郎这官衔与承信郎平级,都九品。
一位王爷头上顶着九品官衔,这在宋代不奇怪——此人是王安石玄孙,舒王的爵位是从王安石那里承继过来的,只是一个虚衔,承事郎则代表朝廷给他发的薪水——九品官薪水。此人的父亲,前任舒王一辈子也只做了个实职九品官——主管盐储仓库。
在宋代,爵位并不是作威作福的保障,在这个时代,爸爸是王安石,还比不上爸爸是李刚牛叉。
“海州时长卿,我听说过”,王宜之笑着寒暄:“你编的那几本女书,虽然褒贬不一,但总的来说是教人学聪明的,女子学了,令家业兴旺倒是可以预期。”
“那当然呢”,对方交往的都是王爷级别的家伙,刘旭黄爸神态更恭敬。但刘旭听到王宜之的话题,心中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他忍不住插嘴:“我刚刚替家中幼弟求聘时家女娘……嘻嘻,幸而得获许可。”
“恭喜恭喜”,赵师侠王宜之一起拱手,随即,赵师侠回答:“在下偶游海州,听说樱花十亭各具特色,忍不住过来游玩……时兄这是出门登高吗?。”
赵师侠是个喜好“奇巧yin技”的家伙,他关注的不是科举文章,作为一个富贵闲人,他对市井百态比较有兴趣,要不然他不会在《东京梦华录》上题跋。对于这样的家伙,时穿毫不忌讳,他略作羞惭的回答:“惭愧惭愧,胡乱摆弄的东西,没想到入了方家法眼。”
赵师侠的眼睛陡然瞪大了:“我竟不知道,这居然是承信郎的手笔。”
“是我徒弟的”,时穿谦逊的回答,马上又补充说:“都是我教的。”
“真是,很……”,赵师侠费劲的琢磨一个词语,来表达自己眼下的心绪。王宜之觉得不必费劲了,他马上打圆场:“承信郎出行的目的地在哪里?”
按照文人的习惯,这是在要求同行。
时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