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杀啊,他是通缉犯一枝霉,杀了他能得赏金一百两……”
陈客出到门外,正考虑下一步的去向,街东头大乱起来,喝声霍霍,场面混乱得不得了,只看见一片刀光剑影。胡乱中,扔飞刀的,掷梅花镖的,砸鸡蛋的,各显神通手段,还有些人不知存着什么心思,一个劲往地上丢香蕉皮西瓜皮,数人一不小心摔得四脚朝天,破口大骂。
其中一个矮如冬瓜敏捷却似葫芦瓜的矮子最引人注目,因为几乎所有的兵器拳脚都是朝他身上打招呼的。
“苦呀,我侠盗一枝霉都化妆成个大胡子了,他们怎么还认得出来?”
矮子心慌意乱,粘贴在嘴边的两撇浓须不知何时被人劈断了一截,左边脸颊更是被一只流蛋击中,鲜艳地绽开一朵菊-花,显得甚是滑稽。好在其轻功过硬,加上身形短小玲珑,非常灵活,这才一路逃窜过来。无奈街道上众多行人都听到了喊声,哪里肯放他走脱,纷纷加入围捕行列,抡起兵器就打过来。
砰!
一枝霉脚下一滑,却是不知哪个王八蛋把一箩筐黄豆洒到在地,踩上去滑溜溜的,矮子差点摔倒,短暂一个停顿,七八把武器就打上他的背部,把其背负的一个大包袱砸烂。
叮儿啷当!
白光闪耀,满天钱雨,哗啦啦掉下遍地的银子,其中还有数串耀眼的珠宝。
抢呀!
追兵们眼睛都鼓起来了,谁还去追杀矮子谁就是傻子,赶紧低头捡银子才是王道。
“我顶你的肺!”
一枝霉心都在滴血,冒着生命危险辛辛苦苦劫来的“劳动成果”全部进入了别人的腰包,但他不敢停下来,后面还有一大队官差阴魂不散呢——其今天本想化个妆混出城去,但刚上街就被人发现。矮子也不想想,就他这副标志性三寸丁身板,别说化妆易容,就算毁容了别人都能一眼把他认出。因为打劫来的赃款无法存入钱庄,只能背在身上。这下好了,全为他人作了嫁衣。
但一枝霉既然敢在襄阳城内打家劫舍,自有几分本领,尤其擅长轻功,大步迈开,有点像大理段氏的凌波微步,腾挪躲闪,身形飘逸。趁追兵忙着捡银子的功夫,他远远逃了出去,直向陈客这边冲来。
陈客一惊,眼下他可不想招惹什么是非麻烦,正待让开,孰料一枝霉来得好快,转眼奔到跟前,把满腔怒火发泄到陈客这个路人甲身上。
“滚开!不长眼的东西。”
飞起一脚,踢中陈客心窝。
陈客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横飞起来,跌入酒馆内。
痛!
这是陈客的第一感觉;然后无比的愤怒之情涌上心头——他一向洞悉人情世态,明白在江湖内,没本事的人总会被人轻视,被人欺负。但当自己像一条狗般被人一脚踢飞时,那浓浓的屈辱感根本按捺不住,使他拼死也要挣扎起来与对手搏斗。
别说站立,就连眼睛都差点睁不开了,咳血不止的情形下,他无限接近昏迷状态。
一枝霉冲进冷清的一杯酒馆,却是觅机脱身。他冲得急,腾步张手,一个十分潇洒的“大鹏展翅”动作做出,便想从柜台上空飞过。
“哼……”
似乎有人冷冷一哼,恍惚的陈客没有听清楚,他奋力睁着眼睛看,就见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枝霉飞了起来,像一只振翅飞翔的麻雀,在半空时还顾盼一番,貌似很满意自己完成的这个轻功动作。
“妈的,看来过几天还得重新去抢一次……”其如是想着。
他身下是柜台,柜台上趴着的,是那个邋遢的老掌柜。
霎那间,一直在昏昏欲睡的老掌柜动了,霍然起身,右拳捣出!
这一个出拳动作十分简单直接,他的拳头也不大,瘦巴巴的皮包骨,但就是这一记似乎豆腐都打不烂的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中了一枝霉的胸口。
咔嚓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枝霉至少被打断了十根骨头,然后麻雀变麻包,嗖的,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飞出大门无影无踪。
那一拳的风情,怎一个酷字了得!
躺在地上的陈客嘴巴立刻张成o形,这个超出他目前身体负荷的情态动作一做出,牵动伤势,下一刻,他已经昏死过去。
……
陈客醒来时正看见满天星星,不知是哪一位“好心人士”把他弄到一条胡同的尽头,和两大堆臭气熏天的垃圾相伴,成为蟑螂老鼠的邻居。
对于目前状况,陈客还算满意,其实他已经做好了重生的最坏打算,而现在,至少保住小命,而且伤情并没想象中那么严重,吐了几大口血后,摇摇晃晃地可以站立起来了。
陈客从没有奢望过会被人救死扶伤,一觉醒来发觉自己睡在一张又大又香又舒服的床上。这个江湖变了,英雄救美往往救到的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美人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却总是相助者反被人插了一刀;在满是陷阱圈套的江湖上,就连扶老人家过马路都显得危险无比。
侠义侠义,这条路子,已经越走越狭隘。
陈客大口大口喘气,每当想起老掌柜那石破天惊的一拳,他就心情澎湃。
高手,老人家绝对是个高手!那么,其招收店小二要签约三年卖身契莫非是想考察一番,然后收为弟子?
看来,这么一个解释十分合情合理……
陈客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去一杯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