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过去,赵宝顺将原来的促织馆推到重建,落成三层小楼,规模比以前大多了!
此时正是阳历的九月底,阴历的八月下旬,算是中秋时节,秋风飒爽,天高云淡,最适合斗蛐蛐的时候。
虽然因为欧美诸国对中国的经济制裁。引起很多人下岗失业,可是玩虫的人却没见减少,反而随着失业率的增加越来越多了。
黄叶走进促织馆,就见宽敞的大厅人来人往。很多人捧着蟋蟀罐跑进一个个小房间,关起门来斗得昏天黑地。从表面看,外面大厅里不许赌博,至于小房间里怎么个赌法,那就不晓得了。
赵宝顺的儿子赵波俨然成了促织馆的“执行馆长”。带着几个裁判,还有五六个保安,在各个房间走来走去。
看见黄叶进来,赵波当即眼前一亮,立马迎上来:“哎呀,黄先生来了,请到贵宾室喝茶!我爸刚出去,三五分钟就回来。我给他打电话,催一催他。”
黄叶笑道:“不急,既然来了。我去看别人斗虫。最什么热闹的地方在哪儿?”
“黄先生您跟我来。”
赵波在前面领路,从一个小房间穿过,一面走一面低声道:“黄先生,您是促织馆的恩人,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促织馆。我爹想给您股份,可是您不肯收。实不相瞒,目前的促织馆分成地上三层,地下两层,规格最高的还在下面。”
黄叶跟着对方进了电梯,问道:“下面都是什么人?有没有大佬级别的?”
“有!碧海的富豪有不少人喜欢虫。以前在‘蟋蟀宫’玩,现在我爹名气大,他们就到这里来了。”
“公安局管不管这个?”
“嗨,这年头大家都想着挣钱。谁管那么多?只要不是打架闹出人命来,别的都是小事!黄先生,现在社会就是这样,说是扫黄打非,结果越打越多,就说这么个碧海。天一黑,做皮肉生意的多少人啊?上万都不止!有钱人变着法子玩,比起麻将、牌九、赌球,斗虫、斗狗还算是小道。”
黄叶叹了口气:“众生芸芸,都是这样混日子啊!”
下到最底下的地下室,走出电梯,转了个弯,眼前变得豁然开朗!
环形的地厅就像小型的篮球馆一样,中间低,周围越来越高,
正中有一张桌子,裁判坐在中央,左右两侧一边一人。
桌子上有一个尺许大的黄金斗罐,上方还有摄像机,将虫斗的图像转播到屏幕上。
周遭有四五排宽敞的座椅,全部向心排列,座椅扶手上还有划卡机,可以随意下注,形式跟澳门的威尼斯人大赌场差不多,就是规模小得多,总共只有七八十个座位。
赵波想让黄叶去前面坐。
黄叶摆摆手,找了个后排的座位坐下。
现场正在斗虫,气氛很紧张,几乎鸦雀无声。
黄叶环顾四周,没想到再度发现了熟人,小叔黄建国也来了!
黄建国赌性很大,人又精明,出入赌场多年,赢面超过了输面,所以对赌博越发上瘾。
时候不大,一局结束,众人才稍微松了口气,开始跟周围人交谈起来,有的兴奋,有的懊丧,还有的轻轻敲打座椅的扶手,面上显出遗憾的神色。
黄建国神态轻松,显然运气不错,又一次赢了。
偶然一转身,他看见坐在后排的黄叶,先是一愣,紧接着站了起来,走过来讪笑道:“大侄子,你也来了?怎么不下注啊?”
黄叶看他一眼,勉强叫了声“小叔”,淡淡的问道:“老太太怎么样了?”
黄建国的神色变得有些晦暗,答道:“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唉,老人家脾气越来越大,一有力气就骂人,连我都不敢每天过去,已经请了医工在旁边照顾着。”
黄叶皱眉道:“老太太心里有啥怨恨,为什么到死都不肯消解?”
黄建国眉毛一挑,道:“上周我过去伺候,听她梦里说胡话,我猜他可能认识你外婆。”
“嗯?怎么个说法?”
“我后来打听了一下,1959年,国家在云南大理拍摄了关于白族的电影《五朵金花》,受到大家的广泛好评。随后,导演王家乙又想拍关于羌族的故事,电影的名字都已经取好了,准备叫《羌风》,还选了几个女演员,一个是你外婆,一个是你奶奶。还有两三个漂亮的羌族女孩。当时你爷爷就在剧组里帮忙,也不知道三个人怎么搞的,反正后来电影没拍成,两个女人成了仇家。”
黄叶听得十分诧异:“竟然有这种事?我外婆从来就没提过。”
“都是陈年旧事了。提那个做啥?如果拍成了电影,都是早年的女明星。因为没拍成,个人走个人的道。你奶奶跟爷爷成了亲,回到城里,改革开放发了家;而你外公、外婆待在羌寨里。已经被时代甩在了后面。”
黄叶淡淡的道:“羌寨的日子很安宁,外婆心中平安喜乐,没什么不好。老太太心里充满了怨恨,就算有太多的钱,也没有幸福可言。”
黄建国叹了口气,还想多说两句,可是一抬头,发现又一局虫斗就要开始了,于是急忙道:“黄叶啊,你帮我看看。哪只虫会赢?我赶紧下一注。”
黄叶打眼一瞧,说道:“左边那只!”
黄建国转过身去急忙下注五百万。
再回头时,黄叶已经悄没声息的走了。
时候不大,左边的蟋蟀果然赢了!
黄建国摇头叹服,忍不住啧啧称赞:“这侄子不得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