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的亚述帝国已在风雨飘摇之中,浮士德是多么的希望塞米尔能将内心深处那柔弱的一面向他展示,让他去爱惜、去抚慰。可是塞米尔的神情仍旧是那么镇定与从容,辛纳赫死后,这位女皇就从未流露过温情,哪怕在谈论危急万分的事情时,仍是这样的表现。
塞米尔首先慰问了浮士德最近的辛苦,看似无意的提了一句:“听说你向军部打了声招呼,厚恤一个叫希斯姆的军官,并追授了他的爵位。”
浮士德很有些意外的答道:“陛下居然会关心这样的小事,难道我处置的有什么不妥吗?”
塞米尔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妥,为国家牺牲的将士,本就应该得到很好的安置,更何况是国师大人您关心的人呢?但抚恤一个人好办,可是有那么多阵亡与受伤的将士,亡者的家人需要抚恤,伤者需要治疗与照顾。目前国库空虚已不敷用,国师大人可有什么办法能解燃眉之急?”
浮士德皱眉道:“失去六个城邦的物产和赋税,又有这么多伤兵需要安置,还有那么多家庭需要抚恤。一下子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超出了帝国财政的承受。可是不处理好又不行,目前只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浮士德的建议是重新铸币,亚述帝国发行一种新币取代原先在天枢大陆列国都可以流通的神石与黄金,然后以帝国货币的形式抚恤将士,可以暂时渡过难关。
塞米尔皱了皱眉头:“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浮士德答道:“肯定会有用的,能暂时解决财政的危机。但它的后果却可能很严重,会引起物价的飞涨。钱必须要买到东西才有价值,如果亚述帝国不能恢复繁荣,今天所做的事只不过是给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开一剂麻醉止痛的药,而且对身体还有害。”
塞米尔叹息道:“可是明知如此,也必须这么做了。就像那个病人,如果不吃这一剂药,立刻就会因痛楚而亡,如果吃下这剂药,虽然有害,但未来还有机会用别的办法去治病。国师大人,怎样才能在未来消除这么做的恶果呢?”
浮士德沉吟道:“如果亚述帝国能恢复国力,物产增长商贸繁荣,自然能够消化祸患。”
塞米尔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国师大人,整个帝国学识最渊博、最有智慧的人,您觉得亚述帝国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浮士德沉默了,他不敢迎接女皇的视线,低着头过了半天才答道:“如果亚述帝国无存,陛下还需要考虑那么多问题吗?只能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未来或许还有转机。”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浮士德心中充满了痛苦与深深的无奈。他一生的志愿是希望以自己的学识给亚述带来富强和繁荣,在这个过程中也实现自己的理想与追求。可如今他给帝国财政危机开出的“药方”却是一剂有毒的苦药,虽然能够暂时维持帝国的运转,却会给民众带来苦难。
说实话,这苦难并不是浮士德造成的,甚至不是他开出的药方所导致的,而是亚述帝国的战败与衰落必然要承受的后果。浮士德不过是为了维持帝国财政不崩溃,给一个病人开了一剂暂时止痛的麻醉药。他心中清晰一切前因后果,却也只能这么做。
塞米尔的声音中饱含遗憾,又问了一句:“浮士德,连你也感到绝望,要放弃了吗?”
这是她对他第一次直呼其名,浮士德打了个激灵,抬起头道:“不,我不愿意放弃,只要陛下还在,我就要尽一切努力。塞米尔,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我心中对您火热的爱从未熄灭,我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为帝国,也是为您。”
他也直呼塞米尔其名,终于直截了当说出了心中的爱意。塞米尔微微有些动容,但神情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垂下眼帘道:“国师大人,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请您不要再说了。我尊敬您也感谢您,可心中并没有你所期待的情感。……辛纳赫死后,我继承了皇位,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国家在我手中覆灭,难道这是神灵对我的惩罚吗?”
浮士德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上前一步道:“难道您想放弃皇位吗?请恕我大胆,我能看出来,您心中并不愿意坐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你现在将皇位交给辛纳赫之子,我愿意……”
他愿意怎么样?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塞米尔挥手打断。只见她又恢复了一位帝王的威严,断然道:“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皇位,让别人来做亡国之君!我会尽一切努力挽救亚述,哪怕它已无可挽救。贤者国师大人,您也愿意做此努力吗?不是为我,而是为你自己!”
浮士德以手抚心道:“我当然愿为亚述的繁荣富强而努力,这是我一直以来的誓愿。陛下,您需要我做什么?”
塞米尔仰脸看着他,形容不清是什么表情,缓缓答道:“我在想一件事,或许是挽救亚述最后的希望,等我想清楚了再请求您的帮助。……还有一件小事刚才忘了告诉你,你所下令厚恤的希斯姆,他家前不久出事了。希斯姆的母亲服药而死,仆人们控告希斯姆早年收留在家中的一名妓女,名叫玛甘泪,据说是她下药害死了主母。”
浮士德吃了一惊,他也顾不上问塞米尔怎会知道这个案子,脱口道:“这怎么可能!那个玛甘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