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于琛大步从流光出来,却在上车的前一刻,顿住了脚步。凌菲泪眼朦胧的小脸又无声无息地,出没在了他心里。刚才,他究竟说了什么?!明明知道不是这样,也明明知道,她现在需要自己的安慰。可是,为什么说出来的,又是那些混账话?炱!真是该死!他猛地一抬脚,踢到车胎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保安立刻迎了上来,“先生,怎么了?棱”“没事,”叶于琛挥了挥手,示意他没关系。然后又抬头,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一扇小窗户。现在,她在窗户后面,是不是,又在哭?心里的冲动,让他忍不住就要抬步上楼,却在走了两步之后,生生停住。这里.....,是流光。她答应过自己,不要再见凌柏凡,可是今天却和自己说,要住在这里。她接受不了孩子小产,接受不了自己的冷漠......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她却不知道,她有她的骄傲,而他,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甚至,除去骄傲,他还有惊怕......她永远不知道,当她失去孩子,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自己的心里,是多么地害怕。在他三十几年的生命力,从未害怕得那般彻底过。失去孩子,那么下一个,是不是会彻底失去她?所以,他远离,却又舍不得。到底,要拿她怎么办,才好?叹了一口气,他转身,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罢了.....,等她冷静下来,再来接她回家,也不迟吧。————————红袖首发,请支持正版—————————————————————翌日。“党天蓝。”护士拿着通知单走进病房。“有。”一身蓝白病号服的党天蓝抬头,气息有些不稳。她的目光直接越过了进来的小护士,投向那一扇冰冷的门口。依旧没有人来。照凌菲说的时间,叶承远应该早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昨天没来,今天等到现在,仍旧没有。这,足以说明一切了。“党天蓝,你的家属呢?”护士将手术知情书递到她面前,“家属签字。”党天蓝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周遭的人都有家属陪护,有亲朋好友前来探病,就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扯出一丝苦笑。党天蓝,你真是活该。仅剩的友谊,都被毁得一丝不剩了。“签字啊!”小护士有些不耐了。“我没有家属......”,党天蓝的声音艰涩得可以,却丝毫激不起面前这个白衣天使的一丝一毫怜悯。每天要作这种流产手术的人,她见得多了,没有一百也不下八十,早就麻木了。比眼前这个女子可怜的人大有人在。不差她一个了。“没有家属怎么给你动这种手术?万一有什么意外怎么拿主意?”护士声音陡然地提高。“我.....,”党天蓝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不自然的绯红,她咬牙,“我自己签字,可以吗?”孩子已经大了,再拖下去,就只能引产,不能流产了。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小腹。孩子.....,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那么多的安眠药......,妈妈真的,真的不能留下你了.......“那怎么行?你手术中都麻醉了,神志不清,你能做什么决定?!”“我......”——————————红袖首发,请支持正版———————————————————“我是她的家属。”门口一道声音传来,让病房内的两个人都往门口看去。凌菲站在门口,脸色好不到哪里去。就连唇瓣,都在颤抖。她走过去,拿起护士手中的笔,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这样可以了吗?”“可以。半个小时后进手术室。从昨晚开始禁食的,现在也不要再进食再喝水了。”交代完注意事项之后,护士退了出去。“不要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党天蓝颓然地倒在病床上,眼中却是一如既往地倔强之色。“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的感激?”,凌菲再度捏紧了自己的掌心,慢步走到窗边,将窗户徐徐合上。窗外的草坪上,两个小小女童正在一起嬉戏,你追我赶,好不热闹。前面的女孩子跌倒了,后面的连忙跑上去,扶了她一把。一丝黯然袭上凌菲的心头。纯真的友谊,是不是只有孩童,才能获得呢?“你前几天问我,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说记得。你帮过我。那么现在我帮你一次,我们,互不相欠了。”她生硬地拴上插销,开了口。好一个互不相欠。人生在世,许多人都在衡量得与失。唯有互不相欠这四个字,真真难得。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甚至是爱情,最难最难,便是互不相欠了。在乎的时候,付出许多,不在乎了,便会开始有了计较,计较自己的付出与得到,是否平衡。凌菲想,这一段友谊,到此,为止了吧。党天蓝躺在病床上,因为她这句话,有些微微的愣神,随后,便轻轻笑了起来,随后声音越笑越大,笑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笑声钻进凌菲的心里,将那里搅成一团,难受得紧。“我做完手术,会去申请退学,然后去美国。”凌菲转头,看着她的眼神里,已经有了莫可名状的距离感。“祝你一路顺风。”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们之间,从今开始,要走的人生路,或许大有不同吧。“党天蓝,准备好了吗?”护士探进头来。“可以了。”“跟我走。”——————————红袖首发,请支持正版———————————————————党天蓝看着凌菲,想要开口,却发现她们之间,已是千山万水。从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谈,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她苦苦一笑,转身,走出了病房,走进手术室。手术室的门重重的关上,仿佛是最后的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