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伤痕累累的面容,这女子惊世容颜,似乎依稀可见。 她在惋惜,却也露出些许幸福。
“看来这世间情爱,还真是害人的毒药。”雪瑶苦笑一声,“呵,而深受其蛊的,永远都是我们女人。”看着她,想想自己,感叹良多。
“什么毒害不毒害,我红蕊,自沦为娼妓之时,便已经毁了。遇见他,是我一生之幸。只可惜,他爱的,是政治,是权力。”
“政治?”雪瑶轻轻重复着。她见识过政治,只是,那也只是偶尔远远地看慕容谦,莲公主,或者肖士将谈论,从来,她都不觉得,她会和政治有什么关系。
红蕊摇摇头,“是啊,女人,千万不要沾染政事,除非有足够殷实的背景,不然,像你我这样,自取灭亡。”
雪瑶愣了愣,难道她已经染指政事了吗?
冒充公主,不过就是借个身份,为己所用罢了,算什么政事呢。
幽暗阴冷的牢房里,平日的浮躁洗去不少,静下心来,雪瑶陷入沉沉冥思。
公主,她冒充的,可是南楚要和亲的公主啊。说轻了,是绑票图财;严重了,便是蓄意破坏两国邦交,纵然不是细作,也多被定义为反贼。
这样说来,今日苦果,都是自己种下的,他这样对她,无可非议。
可是,可是,也不知到底在可是什么,她的心里,就是有种酸酸的苦涩,难隐难言,孤零零滞在那里。
公主府里,荫凉的亭台下,慕容莲正倚栏而立,品一杯冰露琼浆,似笑非笑。
“公主您看,是不是帮帮王妃?”肖如风拿着血书兀立在一旁,等了许久,终于开口。
无疑,雪瑶成功买通狱卒将那血书递到了肖如风手中。而肖如风也够义气,拿了书信,毫不迟疑便来了公主府。
毕竟,皇宫里,他们是一同经历生死的。她的事,他也知道,真的看她冤死在地牢里,他不忍心,更担心将来,王爷会有后悔的一日。
况且,找机会来一趟公主府,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慕容莲却没有理他,犹自品着杯中佳酿。
“公主,这是王妃的血书。”肖如风恭敬地呈上那一薄纸卷。
慕容莲回头,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未接过来,“肖士将来公主府,没别的事了?”
“公主,人命关天啊。”肖如风不明就里,只得劝了一句。
“呵,是吗?”慕容莲盯视着他,目若蓝波还沉,“肖士将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她了?”边说着,她靠进他一步,“嗯?”
“没有,公主误会了。末将只是,只是——”肖如风不觉退后一步,正要解释,却不知到底说些什么。
“呵,”慕容莲看他有些窘迫的模样,花颜一绽,接过了雪瑶的信笺,仍不肯放过肖如风,“你倒是说啊,本宫为什么要管她?”
“王爷对王妃有情,万一这次一时气愤,真的不可挽回了,末将担心王爷将来会后悔。”肖如风简单组织了语言,再说起来,流畅顺耳了许多。
慕容莲看了看那鲜红触目的字,显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瞧瞧这写的,悔不当初,恩情必报。她要是真有悔意,何不直接去找九哥,非经过本宫干什么。王府的事,还嫌本宫管得不多吗。”
“公主啊,您又不是不知道,王妃对王爷,是宁折不弯,不然,凭着两人的情分,也不至于闹成这样了。”肖如风有些着急,连声紧劝。
“那也是他们的事,本宫何必插手。而且本宫看,肖士将你怎么比九哥还急啊?不会是看上她了吧。果真如此的话,肖士将就更应该自己和九哥说去,反正九哥娶的是宁和公主,唐雪瑶不过是个小女贼而已,给了肖士将,也算美事一桩。”看了肖如风的着急神色,慕容莲更不饶人了,打趣,试探,一句接着一句。
不想,肖如风倒是认真,当即单膝跪地,“王妃是王爷的人,末将绝不敢觊觎分毫。”
“行了,本宫知道。”看他如此,慕容莲几分自责,明知道他憨衷,还用这种话试他。不过再怎样她也是公主,就算有愧,也只能自己圆回来,“那个丫头,刁蛮霸道里天然带着些可爱,与众不同啊。哪个男人没点新奇呢。就连本宫,也舍不得真的看她死,只不过想给她点教训,别更不知天高地厚了。你跪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起来。”
肖如风这才放心,起身,看着慕容莲,其实,她是那样的善解人意,只可惜,她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没由来地,他突然冒出一句,“不管什么样的女子,我肖如风的心思,始终如一。”
“那你心里的人,是谁?”她突然一怔,莲心荡起。
“啊,这是很久的事了,救王妃要紧,还是先去吧。”肖如风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掩了过去。
“也好。”慕容莲的眼眸中露出些许失望,转瞬归于平淡。
他是士将,她是公主,深深的鸿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荡平无痕。
明景轩,红实木的桌子早已重新摆上,堆叠如山的文卷依旧,而他,从来都是只影阅千文。
骄阳散着余热,盛夏的光华已然不多。入耳声,除了知了蝉鸣,还有那轻盈的脚步匆匆。慕容谦并未抬头,因为公文政事太多,不是足够重要的事宜,他无暇,也无心分身劳神。
“王爷,喝杯茶吧。”轻悦的声音在房间里跳动,小巧的五指捧着精致的茶杯,轻轻地,就放在他的案旁。
“嗯。”慕容谦应了声,算是打发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