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瑶则是看都没有看他,也并没和他争什么,眼光直视地面,默默无言。
明知道他气自己,不会让自己好看,又何必争什么呢?
况且那样不堪的事,若是更多的人知道了,难看的也还是自己。
慕容诠有了上次赴宴的经历,知道他们喜欢吵闹,便不去插手。本以为雪瑶会和上次一样,与慕容谦针锋不让一番。哪知,雪瑶竟然默不作声,席间一片沉默。
正是不明就里,慕容谦却与他往事重提,“十弟,再有不到一年,你也就要封王了,想好是从文还是入军了吗?”
“啊,九哥,你是知道的,我是文不能泼墨,武不会领兵,还是不要从政了吧。”慕容诠半笑着推脱。
“哈,十弟过谦了,要是十弟这样文武双全都不行,那我们北翎,还不都剩下老弱妇孺了。”慕容谦轻笑一声,规劝也不露痕迹。
“哎呀,我说九哥,这不是还有你呢吗,就饶了我吧。”慕容诠一连摆手。
几番推辞下来,两人毫无结果。
慕容谦倒是不急,退了一步,“你呀,也别这么着急,还是再好好想想吧。十弟难得来府上,欣赏歌舞如何?”话音未落,管事的苏姑姑便领了一群舞女进来。
只见那些舞女,个个薄衣轻丝,浓妆艳抹,玉臂纤腰,分外妖娆。
看着这些妖艳女子,慕容谦品着佳酿,淡淡一笑,无喜无怒,“这都是洛阳城最有名的红衣坊**出来的。”
慕容诠看了一眼,直言不讳,“一些卖艺女子,讨生活罢了。”
“是啊,卖艺女子,不过好歹,也都是清白佳人,若是朝秦暮楚,身份再尊贵又有何意?”慕容谦言语轻薄随意,可这话里话外,无不是针对雪瑶。
柔白丝滑的面纱下,雪瑶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还是选择了隐忍。
他若是要怨,也随他去好了。
毕竟那晚,她说不清。
“也不能这样说吧,女子朝秦暮楚是失德,可咱们男子呢,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佳人满怀,要是都按这个标准来说,还不早让人骂上一万次了?再说,好好的闺中佳人,若不是日日孤芳自赏,又怎么会另寻他人。是吧,九嫂?”忽然想起雪瑶曾经的话,慕容诠忙笑看雪瑶。
雪瑶听他这样一问,只感觉另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自己,尴尬难言,只得一阵闷咳,敷衍了事。
看到雪瑶今日话语格外稀少,慕容诠笑语来逗她,“你看她们,瘦得都只剩骨头了,再跳几日,恐怕就要变成白骨精了。”
“呵,她们啊,巴不得自己变成白骨精呢,不然怎的大把大把赚银子。”看他这样嬉笑无暇,雪瑶也不由得笑了。
原来,笑,就在一瞬之间,不为何由。
看着这一幕,慕容谦的心里,莫名一痛,她今日是和十弟嬉笑,明朝又不知和什么人鬼混。
“韩雪瑶,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让十弟去和亲,怎样也好过现在吧。”慕容谦的眉宇间仿佛容着痛苦的无奈,转而又是狠狠地挖苦,“不过现在也不晚,本王一封休书,也随你去做十弟的侍妾了。”
“啪”地一声,雪瑶将手中的筷子直径拍在了桌子上,“慕容谦,你欺人太甚!”她美目圆瞪,怒视慕容谦。
从进屋到现在,他一直给她脸色看,奚落她,她都忍了。
可现在,要一纸休书把她扫地出门也还罢了,明明慕容诠尚未娶妻,作慕容诠的侍妾,什么意思啊!不就是想说她下贱,她不配吗!
自己已经一忍再忍,决不能允许他无止境地嘲弄她,况且竟然还把慕容诠扯了进来。
慕容谦看着她,她终于忍不下去了,要怒了,可明明是她不守妇德,现在有什么资格和他生气。正要出言直击,却见慕容诠拉拉她的衣角,轻唤道,“九嫂。”
雪瑶仿佛被他拉醒一般,压低声音说了句,“我不舒服,失陪。”便转身离去。
来时就已想到今日的明景轩会是个憋闷的地方,可是不想,竟是到了这种令人窒息的程度。慕容谦,一定是恨极了她吧。不然当着慕容诠的面,又怎会一点情面都不留给她留。
原来,他们之间,只阴差阳错了一小步,就莫名其妙地相离了这么远。
“九哥,这是怎么了?”慕容诠问了一句,更多的,好像是在无奈中质问。没有期待慕容谦的回答,他起身追雪瑶而去。
是啊,这是怎么了?慕容谦也在心里这样悄悄问自己。
明明已经决定再不会对女人有什么感情,可是那晚,看到那般不堪一幕后,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是真切愤怒;而目睹她因己而伤,血染俏颊,他又是那样的痛,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诀别雨夜。
不,不是的,心死了,就是死了。
他生气,他愤怒,只是因为她是他的王妃,任何一个男人的无法容忍自己的妻子与他人不清不楚!
慕容谦闭目凝思,五指抓住实木青椅,好像陷入回忆,又似乎尽力挣扎。
踏出明景轩,雪瑶只顾快行,不知不觉,便是来到了王府的荷塘边,荷花已濒临凋谢,莲蓬还未饱满,只墨绿的叶,空空摇荡。
“雪瑶,雪瑶。”听到慕容诠在叫她,雪瑶没有回头,反而走得更快了。
他要问,她该怎么说?
那一夜不堪,刻骨噬心,深深埋在心底,还会隐隐作痛,何况一次次向人提起?既然什么都不想说,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