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离开,不可能!”丢下这最后一句,他扬手,她顺着他的力道倒向床边,像一叶飘摇的浮萍。
慕容谦走了,留下雪瑶,泛红的眼泉,还有未留干的泪。本以为已经糟糕到不能更糟,谁曾想,原来他,还可以绝情到这般田地。也许本来,他就未有分毫在意过她,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那一箭,是她心甘情愿,纵使得到这样的结果,也怪不得别人。
有情无情都在心里,过往的一切,来不得后悔。
可明明是春日,该有勃勃生机,她却觉得冰封甚比寒冬,整个院子都压抑了迷离,萧索,还有伤痛的滋味……
“如风,带冯太医来牡丹阁。”出了牡丹阁,慕容谦低低一声叹息,而后嘱咐肖如风,“顺便,也劝劝她吧。”
“是。”肖如风应声退下。
世上的残忍有许多,把美好的东西生生毁灭给人看,是其中最无助的凄凉。不论过去多久,总还有回忆成殇。
牡丹阁里,冯太医正在为雪瑶处理伤口,精巧的镊子将陶瓷一片片夹出,混着血肉,带起痛。可外伤,再深,也比不过心里的哀凉蚀骨,凄惶漫天。
“嘶”,抿着薄唇,雪瑶眉头紧锁,鲜血的味道若隐若现,她吞咽下这一切。
“既然痛,又何必伤呢?”待到冯太医退下,肖如风不禁开口。
慕容谦阴沉的脸色,加上雪瑶此刻的黯然神伤,肖如风当然想到他们定是争吵到互相伤害了。有时也不禁迷茫,他们眼中,分明都映着彼此的影子,为何又要在试探中伤害,在伤害后留下难以挽回的印痕。
“因为心上都带着刺,不见才能不伤。”长时间的呜咽,雪瑶显得格外虚弱,她倚窗棂而立,扶风吹过散落的长发,好像她,随时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肖如风望着雪瑶,曾经那个俏丽张狂又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王妃,如今,同样骄傲,却如此单弱凄迷。毁了她的是谁呢?宫闱?王爷?还是种种经历叠加在一起,她,便成了今日的模样。
心底忽然涌起莫名的怜,肖如风只轻轻道,“请王妃千万保重身体,切不可再和王爷置气了。”那两位之间,太复杂,他一个外人,能劝的,大概也只有这一句。
“呵,置气?”一声自嘲的笑,含了多少辛酸怨讽,“我什么身份啊。我敢吗。”
“王妃——”不明她为何说出这样讽刺的话来,肖如风一时涩住,半响后继续道,“王爷终归还是在惜您的。”
“是吗。雪瑶何德何能,蒙他厚爱,担当不起。”又是凄凉诡异一笑,雪瑶转身直面向肖如风,顺便拿起药碗一饮而尽,平静下几分,却寒得令人心悸,“放心吧,我不会死在这儿的。我唐雪瑶是心狠手辣的妖女,是不知廉耻的祸水,可以死于宫闱内斗,也可以丧于仇家之手,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死在这里,在一个视我为玩物的人眼前。更不会留有机会让他和柳蓉儿看笑话。”
不长不短的寂静后,只听肖如风拱手道,“总有办法的,王妃珍重。”
突然的一瞬,忘掉王命,抛了立场,他觉得,将眼前这样一个生如牡丹,遗世璀璨的女子困锁在这里,是罪孽。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整个镇北王府相安无事,波澜滔天的湖面又恢复了平静。
牡丹阁内,隔着红轩窗,雪瑶正和茹儿戏耍。
趴在窗口,强撑着虚弱无力的身子,雪瑶故作轻松道,“茹儿啊,你又长高了没,姐姐好几日看不见你了,真想再抱抱你。”
“茹儿也想姐姐,这些天好像大家都心情不好,没人陪茹儿玩儿了呢。”茹儿半是撒娇道。
“那这样,不如,你趁叔叔不在的时候,看看钥匙在哪里,然后拿来给姐姐把门打开,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薄唇开启,尽是甜言蜜语流溢。
“可是,叔叔不让这样做。”茹儿犹豫,天真的嘴角翘起一丝愁闷,可爱,纯美,好像多年以前的某个人,也是这样的。
“这有什么关系,趁早朝的时候打开门,姐姐和你一起玩,等他回来,再把门锁上不就行了。”清脆如铃,隐隐一丝疲倦,从太久以前,她便已经习惯于说谎了。
“那,万一被叔叔发现了呢?”茹儿仍踌躇不敢。
“怎么会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好不好?”雪瑶正说着,忽听见开锁的声音,心下一惊,连忙回身在床边坐好。从那日吵得分崩离析之后,她便没再见过他。况且现在应该还未下早朝,不会是他。
须臾,肖如风出现在眼前,微微欠身一礼,不待她说什么,便压低了声音道,“王妃若要离开,就请尽快动身。”
“什么?你放我走?”雪瑶有些难以置信。在她眼里,肖如风从来都是听命于慕容谦的,显然,慕容谦不会在这个时间,这样容易就放她离开。难道,是他甘愿冒着违背王命的风险搭救自己出苦海吗?
望着形容憔悴的雪瑶,肖如风神色复杂,紧声道,“王妃如果觉得留在这里痛不欲生,就快些离开吧,去寻找那个该属于您的世界。”
“那你怎么办?他不会怪罪你吗?”几日来,绞尽脑汁,劳心费神,她只为离开这个窒息的地方,可现今,机会就在眼前,她却带了三分犹豫。
“放心吧,末将与王爷二十几年的生死之交。王爷纵使气愤,也不会怎样的。”肖如风笑言宽慰她。
听到这儿,雪瑶也不再犹豫,当下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