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地一声,几不可闻,两只酒杯碰在一起,而那举杯的两人,一个优雅精炼,一个沉沉幽邃。
他们,都是无情之人。眼中的光芒,只为**绽放。
可最深处,淡淡一抹哀伤,纵然视若无睹,也真实存在。
饮下这一杯,北翎南楚两相和,盛世繁华连转车。
“两国会见,约和百年。今日,宁天略尽地主之谊,众将亲如一家,定要开怀畅饮,不醉不归!”刚亮的女声回荡在大厅,震人心魄。
“好,”慕容谦应她之言,朗然道,“长公主盛情,我北翎众将,却之不恭。”
歌舞起,杯盏欢。一瞥惊鸿舞,十里稻花香。众人你来我往,是齐聚欢颜,还是勾心斗角。
“敬王爷,不知王爷打算何日返回洛阳?本宫也好摆酒欢送。”庄重的假笑,雪瑶举杯向慕容谦示意。
“公主不会是在下逐客令吧。”饮下一杯,慕容谦挑眉看她。
“岂敢岂敢,王爷驾临南楚,自然蓬荜生辉。”虚伪的官腔,雪瑶脱口而出,“不过料想王爷公务繁忙,也无暇分身于此。”
“是啊,本王的确政务缠身,”慕容谦感叹一句,随即又浮起不羁的笑,“但公主盛情难却,本王多住几日也并无不可。”
忍住翻脸的冲动,雪瑶阴笑,眸光瞄着他手上的酒杯,“早闻王爷海量,如此小杯,怎能豪饮。不如换上大杯可好?”说罢,雪瑶挥手示意,转眼间,一个侍卫手捧托盘走上。这哪里是大杯,分明是四指合围的瓷碗。
“公主真是想得周到。”慕容谦随意一笑,看出她的诡计,并不点破。不论官场还是酒场,他都混了快二十年。既然她喜欢这种把戏,那他就陪她好好玩玩。
不出所料,接下来,南楚这边不断有将领向慕容谦敬酒,一杯碰一碗,大有不灌倒他誓不罢休的架势。
宴饮用酒一律是南楚十里香,传说三碗上头,五碗必倒的十里香
雪瑶在一边看着,只见他每次都是一饮而尽,毫不迟疑。可三碗已过,那人仍旧面不改色,潇洒自如。
正要使眼色给下一批敬酒的人,却见北翎那边,“呼拉拉”站起十余人,端着酒杯直向雪瑶这边走来。
“公主,这么小的酒杯,实在太娘,我等男儿,也要换大碗。”那几人站成一排,胡汉兼有,豪放地笑着,透出轻蔑。
“当然可以。”雪瑶从容挥手,侍卫即端来十几个大碗。
看他们换了酒碗,倒满十里香,雪瑶本以为他们是冲自己来的,握紧酒杯,才要和他们一较高下。不想,他们一齐转向雪瑶身边的唐桀,“唐将军英勇善战,想必也是好酒量。”说着,其中一人向唐桀敬酒。
此次一役,唐桀几乎没有动手的机会,哪里来的英勇善战。再说酒量,平日小酌几杯,聊以娱情还可,若真的拼酒,恐怕只有认输的份。他们这样说,无非是蓄意为难。
唐桀凝眉,望一眼雪瑶,只见她也正关切地望着自己,当下起身,微一点头,一杯饮尽。刚要回坐,只听一北翎将领又道,“我等用的可是大碗,唐将军秀气小杯,还不多喝几杯吗?来,我也敬唐将军。”说着,示意侍者再给唐桀满上。唐桀无法,再度饮下。
如此接二连三,唐桀饮下七八杯,只觉头上眩晕,本就不高大的身子,也有些摇晃。言语模糊,唐桀连连摆手。
“这样就不行了,唐将军不会是故意不给面子吧。啊?”敬酒那人高声说着,斩断退路。
“没,当然没。”唐桀一向不善官场辞令,无奈,只好再饮。
座上的雪瑶看着师兄被灌酒,再没有心情和慕容谦较劲,只得频频给不远处的周瑞涛使眼色。
周瑞涛会意,拿着酒壶,举杯起身,陪笑走到那些北翎将领身边,“几位兄弟,唐将军入朝时间不常,确实不善饮。这几杯,不如就由小弟代饮好了。”正要饮下,忽听几人嘲弄道,“哈,这不是周副将吗?俘虏营里见过的。想跟我们喝酒啊,什么时候依附女人升到将军再说吧。哈哈。”嘲笑声肆无忌惮,此起彼伏。
“既然诸位觉得周副将品级低,那本宫跟你们喝,如何啊?!”雪瑶豁然起身,大步跨出,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势。
“南楚没有男人了吗,要一个女人强出头。”身后,慕容谦清闲散淡,几分玩味。
“女人怎么了?我们南楚的女人,不输你们男人分毫!”回身看他一眼,雪瑶火气盈漫。
“好,好,公主果然是上得沙场,下得暖帐的巾帼英雄。来,敬公主。哈哈。”一个将领率先发难。
“瑶,瑶妹,”一边醉得东倒西斜的唐桀拉住她的衣角,“别,你别,我能喝,我喝,真的,我——”说着,再去拿酒。一不留神,却撞在柱子上,额角一片晕红,向后倾仰,引得众人大笑喧哗。
“冷月,”雪瑶看向一直站在自己座位后的冷月,“先送唐将军回去。”
“是。”冷月领命,不放心地看了雪瑶一眼,扶着唐桀径自出去。
送走他们,雪瑶凌势陡盛,睥睨地看一眼那敬酒之人,高昂女音回响,“给本宫也换大碗来!”侍者得令,换上白瓷大碗,倒上多半,正要退在一旁,却见雪瑶喝道,“倒满!”
满满一碗,些许流溢,端起放在唇边,辛辣微热,流淌到胃里,浇起翻江倒海的澎湃。饮毕,瓷碗向下,回望众人,眸中高傲,比天下王者。“怎么样,本宫都喝了,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