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诠愣了半响,面上一喜,也悄悄拥住了她。
曾经多少梦寐以求,过往几番寤寐思服,他终于佳人在怀,从今之后,红颜倾国笑常欢,公子王孙也惊羡。
“你,真的会一辈子都爱我吗?”无可免俗地,雪瑶还是又问了一次,“即使我犯了错,也永远站在我这边?”
不是贪图一个并不重要,也难以长久的答案,而是,另一人那里得不到的,总要有地方弥补一下。芳华艳艳,她也没糟糕到无人理睬。
“嗯,生死不相忘。不论你做了什么,我都毫不犹豫地帮你。”慕容诠和她说着,忽然他放开了她。回身至衣柜处,取出一绾发冠,银玉质地,凉中带暖。指尖滑过柔婉的乌丝,轻轻系在她的公子发髻上,本就俊俏的她,由此为衬,更多了几分风雅清逸。“旁人都只送心爱的姑娘以金玉钗饰,我倒觉得,你穿男装也俊俏可爱。”说着,他又再度拥紧了她。
“那以后我就干脆穿男装了,再调戏几个妹子去。”雪瑶脆语铃音,玩笑道。
慕容诠只是一味爱慕迁就,“只要你喜欢,怎样都行。”接着,只听他有些底气不足道,“雪瑶,我们成亲吧,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照顾你了。”
成亲?雪瑶怔住了。
曾经,那一袭红衣似火,那一身凤冠霞帔,还有三年的倚望,最终,他未在意她分毫,又或者,他有那么零星地在乎了她,但和别的相比,凤毛麟角。
正想着如何推辞,夏儿正带着太医走进来,轻言一句,“王爷。”雪瑶和慕容诠分开相拥的彼此,仿佛孩童犯了错一般,低眉不语。
“太医,雪瑶受伤了,有劳。”片刻,慕容诠恢复常态向那医者引荐雪瑶。
“姑娘,可否容老朽看看伤势?”太医温慈道。
“嗯。”雪瑶点点头。因为伤在上臂的缘故,雪瑶便来至卧房内,到床上坐了。夏儿帮着放下床帘,影影绰绰间,帘内帘外不相见。
解开衣衫,褪下衣袖,雪瑶的玉臂探出帘幔。臂上的伤处胡乱包着些白布,伤口已完全被遮住。老太医动手解下那些无用的布料,只见凝脂如玉,萧凌见骨的纤臂上,一道剑伤赫然暴露无遗,血迹虽然凝固,肉皮还向内翻着,狰狞触目。
老太医看了看,取出些药酒洒上,斑斑驳驳的痛意在从伤口处蔓延开来,唤醒了原本渐渐模糊的隐痛。
“这不会是要缝针吧?”五指秀并成拳,雪瑶微咬着牙,仍掩不住惧意。
“嗯,伤口不浅,不缝针,恐怕难以愈合,何况,错过了处理伤口的最佳时间,已经有些化脓了。”说着,老太医拿出针线,在那一道长痕处比划起来。
“不,不用了,我不要缝针!”雪瑶听说,却猛然一个反手,直抓住了老太医的手腕。
缝针,雪瑶虽说也算是有几分血性的女子,不过听到要在臂上缝针的话,还是有种百蚁噬心的不适感。反正这辈子她也没打算做刮骨疗毒的大英雄,第一反应当然是诉诸武力,坚决抵制。
“姑娘,可这——”老太医刚要劝上两句,只感觉雪瑶手上愈发加力,几乎要把他那一把老骨头掰断,也就只得潦草了句,“行行。”
雪瑶这才放了手,“还有,最好也不必喝药,上药嘛,千万轻点啊。”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叮嘱,那老太医却只回了一句,“姑娘如此,还是好自为之。在下告辞。”说罢,拿起药箱,对着慕容诠一礼,转身便要走。
慕容诠过来好言相劝,雪瑶却一点不配合,“要走就走呗,拦他作甚。他们这些人眼里,根本看不到别人的痛处。还济世救人呢,简直就是冷酷无情!”
那老太医也算是医界元老,如今被一个黄毛丫头指着鼻梁训斥,要不是给庄肃王几分薄面,早就翻脸了,绝不再在这里多留一刻。如今庄肃王拦着,也只好草草留下个药方,依礼退了出来。
“雪瑶,这么重的伤,怎么能不听——”慕容诠本要劝两句,可一对上雪瑶那几分凌厉,又几分迷离的目光,也只得低声不语了。顿了顿,他说出一句,“那我再去找个太医。”
“不用了,他们这些太医,仗着自己的几分本事,又见多了伤病疾痛,根本不把我们每个人的伤放在心上。”隔着帘帐,雪瑶一边重新包上伤口,一边喃喃说着,“而且,我怕疼,我不要缝针。”
“可是——”慕容诠还想说些什么,雪瑶已穿好衣裳,拉开床帘,柔声打断道,“行了,我是女中巾帼,又不是娇弱的闺中小姐,一道口子怕什么,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劝她不过,慕容诠也只能同意。
两人正还要说些什么,只见门口,管家站在那里,恭声道,“王爷。”
“什么事?”慕容诠转身看向他,暗责他破坏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