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田和买法案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内阁刚拟好草案,拿到议院与参议员初步协商,本来应当还处于保密阶段的草案条款,却不径而走。
京师上下,人人都关注这个草案。不论是富人还是普通百姓,都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关注这个案子。对于富人们来说,限田令,将意味着他们手里的大部份田产都将超限,而和买令,也将意味着他们的那些田地将被朝廷征收,虽然不是强征没收,可所谓的土地置换法,他们一点也不感兴趣。这在他们看来,就是朝廷在变相的剥夺他们的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田地。
就算这几年工商兴盛,进入了初级的商品社会,可富人们赚了钱后,依然会拿出不少来购置土地,哪怕是如今购置土地得交契税,也阻止不了他们。
土地对于华夏人来说,有种独特的意义。尤其是家乡的祖地,越发的重要了。可现在朝廷却要拿那些关外甚至海外的荒地,来置换他们的祖地田产,这不是抢是什么。
一般的百姓倒很高兴,尤其是那些还没有自己土地的佃户们来说。他们舍不得背井离乡移民关外海外,哪怕关外海外有许多土地可以免费授予他们。但留在家乡,守着祖坟老宅,却又不可避免的生活比较艰辛。
尤其是在三江两湖中原等地方,地少人多,就算想佃地耕种都难。好在现在有那么多的工坊矿产之类的地方可以干活挣钱,但对于多数百姓来说,有一块地才最让人踏实,才是传家立业的根本,哪怕是能够买到一块田皮,只有佃租权也能让他们安心。
现在朝廷要推出这个限田和买法案,把中原富人的田都收回来,拿关外海外的地给他们置换。收回来的地再租给百姓,百姓以后还可以赎买,这样的政策他们怎么可能不拥护呢。
从未有过一个法案如此引发热议,在朝野都是各有一批支持者,从朝堂到民间,大家都争的厉害。
参议院里,内阁官员和参议员们也就着草案议论多日,难以达成一致。
有些参议员认为,朝廷此举有些多此一举。甚至认为,这是乱政。有些参议员甚至拿出眼下的工商发展来说话,认为朝廷此举,将对新兴的工商制造业造成极大的伤害。近年朝廷不停的开疆拓土,也在不断的移民边疆,中原大量人口外迁,使得许多劳力减少,而大量人口外迁后,他们原有的土地被朝廷回收,再租给了无地百姓,又让更多本来在工厂做工的劳工返回乡村种地。
“一个地主家有千亩田,他雇工耕种,或者佃田出租,需要的耕者数量远比这一千亩地分成百户耕种要节省人力的多。耕者越少,那么产出效益越大,同时节约出的人力,也可以为如今需求极大的工商制造业提供劳力。”
“我认为朝廷不但不应当限田,还应当鼓励农庄式耕种生产,这样能够减少人工,降低成本,提高产能效益。同时,也能为我们的工厂提供充足的劳力。若是人人都有了田地,那谁还出来做工,谁还进厂,谁还下矿?那我们不是又倒退回到过去了?工商业若是因此倒退萎缩,朝廷的税收也因此减少,到时后果非常严重!”
“对,反对限田法!”
不过参议院里也有不少人是支持这个限田置换法案的。
这些人的观念则是中原土地兼并太厉害的话,大量的百姓都是无地农民,都是工厂雇工的话,会非常不稳定,有很大的隐患。增加自耕农的数量,能大大提高中原地区的社会稳固性。尤其是中原十三省是大汉的核心之地,这些地方是绝不能乱的。
稳定才是发展之首,也是民生经济,工商发展的基础。没有稳定,就没有一切。
“农庄式发展确实比较有效率,也正因此,我认为朝廷的置换法是相当不错的。朝廷迁移百姓到边疆实边,一户户的迁移成本太高,而且普通百姓刚迁过去,也比较艰难,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稳定的下来。可如果给地主们置换关外田地,那么他们相比起来更有能力开垦新地。”
有议员立即大声反对,“地主确实比普通百姓有钱有实力,但土地置换到边关,他们就算有钱,可又到哪去找垦荒种地的雇工?”
“这个不是问题,日本人、女真人、安南人、东吁人等等,这些人既然可以成为工人,也可以成为佃农。”
在传统的农业社会里,社会结构是比较简单也比较固定的,农民为主体,工和商只是补充,士是管理者。但到了资本萌芽开始后,社会就慢慢的向商品社会转移。商品社会与农业社会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是大量的产业工人出现,而这些产业工人哪来的?历史上,英国的羊吃人等等,也正是这样来的。英国发展纺织工业,大量养羊,圈占土地,农民纷纷失地。失地后的农民只能成为产业工人,他们为纺织业的发展,提供了土地,提供了人力。纺织业迅速发展,资本家腰包鼓了起来,但那些失地的产业工人生活却悲惨起来,他们被资本家大肆剥削压榨着。
说白了,许多农民丧失了生产资料,沦为资本家的附庸。
而在传统农业社会里,自耕农数量还不不少的,哪怕是佃农,生活也是相对较稳定的。他们手里,是有生产资料的。
但农业社会向资本社会发展,羊吃人是必然现象,一是对土地需求,二是对人工的需求。只有夺取土地,他们才能养更多羊,剪更多羊毛,纺织更多纱线,出口更多的纺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