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要诈营,首先就得迷惑贡日贡赞。
如果他今天有所应对,保留了轰天响,那贡日贡赞的计谋失败,他势必会更加谨慎。
可如果贡日贡赞的计谋成功的话,他少不得会有些得意,人得意了,就会有疏忽。
当然,这些只是辅佐原因,真正让裴行俭诈营的原因是他知道今夜的诈营一定能够成功。
他们大唐坚守城池不出已经一年多了,在吐蕃的意识里,他们早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大唐不可能出城一战,他们甚至连出城都不敢,他们能做的,只是坚守城池。
这两天他们攻的这么猛烈,大唐更不敢出城了。
而吐蕃的这种想法,最是有利于唐军诈营。
裴行俭安排了一下,他命人准备好轰天响,然后又找来了几十头牛,将轰天响绑在牛尾巴或者其他地方,等到了夜间,他准备将这些牛赶进吐蕃军营。
虽说牛是奢侈品,但现在打仗,也顾不得许多了。
夜色渐深,吐蕃军营的篝火渐灭,时已春天,松州城的晚上却还是有些料峭的,贡日贡赞是个十分谨慎的人。
虽然他不觉得唐军敢袭营,但还是在军营里安排了站岗的人。
当然,并不是很多,明天还要攻城,他需要更多的将士休息好,做好一战的准备。
夜越来越深,远处隐隐能够听到一些野兽的吼叫声,这对吐蕃的将士来说并没有什么,相反,这些吼叫声让他们在寂寞的夜里有了一丝慰藉。
只是当动物也渐渐进入梦乡的时候,这些吐蕃士兵也开始困顿起来。
与此同时,裴行俭派的人牵着几十头牛来到了吐蕃军营外面,在确定安全距离之后,他们点燃了牛身上的轰天响,然后将那些牛赶进了军营。
夜色下,几十头牛疯狂的向吐蕃军营扑来,站岗的吐蕃士兵听到声响猛然一震,紧接着他们便暗觉不好。
“唐家袭营,唐家袭营啦……”
站岗的吐蕃士兵高声喊着,这个时候,那些牛已经冲了进来,而就在这些牛冲进来的时候,身上的轰天响炸开。
轰天响的声音响彻云霄,顿时让整个军营混乱开来,不仅人到处乱跑,就是一些马匹也受惊,从马圈里跑了出来。
人与人互相践踏,还要饱受马匹和更加疯狂的牛的冲击,一时间惨叫声连连,整个吐蕃军营,仿若人间地狱。
而轰天响炸开的同时,不仅炸疼了疯牛,也把所有靠近他们的吐蕃士兵给炸上了,而牛身上着火之后,也把吐蕃的军营给弄的到处都是火灾。
呐喊声,嘶喊声以及疯牛的刺叫声在夜间久久不停,贡日贡赞从营帐中跑了出来,当他看到吐蕃士兵突然疯子一样到处乱跑的时候,气不打一出来。
“都给我停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唐军,给我停下……”
贡日贡赞高声喊着,可是轰天响已经让很多吐蕃士兵有了阴影,现在的他们本能的就想找地方躲起来,而且那些疯牛四处乱撞,他们站在那里,难道给牛当靶子吗?
混论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大家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然后才开始救火。
火灾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终于得到控制,贡日贡赞坐在军中大帐之中,神色异常的愤怒。
“可恶,可恶,唐军太可恶了,你们也太笨了……”
贡日贡赞愤怒的骂着,那些大臣和吐蕃首领脸色很不好,当然,除了被骂心里不舒服所以脸色不好外,再有就是救火的时候沾惹了风尘。
每个人都沉默不语,这个时候,一名官员急匆匆跑了进来:“陛下,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
“说!”
“今夜因为混乱被践踏致死的有八千多人,受伤的有一万多人,我们的马匹跑了五千,再有就是……粮草被烧了一半,剩下的粮草,只够我们支撑一个半月。”
当这名官员把昨夜的伤亡情况说出来的时候,贡日贡赞顿时瞪大了眼睛,死了八千,受伤了一万,这种伤亡比得上他们平日里去攻城了,唐军就用了几匹马少量的轰天响就让他们损失惨重,这也太气人了。
贡日贡赞愤怒至极,喊道:“给我集合兵马,我要攻城,攻下松州城,我要杀尽里面的人,我要让他们为我吐蕃将士陪葬……”
贡日贡赞正这么说着,一名大臣站了出来:“陛下不可,昨夜我军并未休息好,而且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将士的士气十分低落,去与唐军拼杀,并无任何优势可言啊,臣觉得,还是尽量让将士歇息一天的好,明日再行攻城吧。”
这名大臣站出来后,其他人也都表示支持,毕竟他们到现在还没有休息,去攻城岂不是送死?
愤怒的贡日贡赞本来并不想再等,不过看到那些部落首领一个个无精打采,他心里也知道强迫他们去攻城没有好处,哼了一声后,便算是应了下来。
吐蕃这边,停战一日。
松州城,有关吐蕃的情况已经有人向裴行俭做了汇报,裴行俭听完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太过于兴奋。
的确,昨天晚上他的诈营十分成功,而且不仅折损了吐蕃兵马,还害得他们士气不振,无法接连攻城,这也就给他们守城等待唐军救援提供了时间。
只是,裴行俭很清楚的知道,以贡日贡赞的能力,一天时间他便足以调整士气,而等后天他们再来的时候,将会是更加疯狂的袭击。
想要守住松州城,对他裴行俭来说任重而道远,他不能有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