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风中起舞,但是苏留面色吐出了那灭国葬尔的惊人之语之后,面色却依旧沉静。
沉静里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有些人看似无情,其实倒也未必—郭靖心神恍惚,忽然就想到了那时候,苏留被黄药师捡来带到桃花岛上,跟他一同习武谈笑的情形。
那时候襄儿都没有生下来,那时候黄药师也是一袭落拓青衫,飘然世外,不问江湖华年。
其实蓉儿知道苏留心机城府,对他也多有戒心,现在想想,如果苏留真要学九阴真经与降龙掌,一并授予他也没什么的了。能多一分武功底蕴,就多一分在这一场破国之战中活下来的把握。
直至今日,东邪入世,但是入世的代价,委实过高了一些。
苏留也是一头白发,谁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亡国之说,其实超乎实际了,苏兄爱你有这样的心,也是好的,只是眼下还需脚踏实地的来,守住襄樊不失,才是正道。”郭靖心里宽慰,温和一笑。
“好。”苏留只说了一个字,接着道:“我去襄阳一趟,却还有些事情,等我回来,再与郭大哥一说当年。”
“去襄阳?”
郭靖察觉到了苏留话语里的机锋,脸色一变,道:“去襄阳做什么?”
苏留也不隐瞒,淡淡道;“贾似道。”
郭靖目光一凝,道:“这人是大宋丞相,不可轻动,否则朝野震荡,不是眼下承受的起的。”
苏留定定道:“不动此人,襄阳必失。”
郭靖沉默的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目光已经告诉了苏留:动不得此人。
苏留嗤之一笑,说到底,还是郭靖的那种忠君爱国的思想作祟。
眼界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完全不同。
贾似道就是眼前这盘棋的一个死结。
有这样的猪队友在襄阳手持虎符总揽局势,不要说破蒙古铁骑三十万,亡蒙元大国,能保住襄阳三月不失,都是奇迹了。
解决问题的方式其实有很多种,苏留恰好会最直接也最有效的一种。
所以他又加重语气说:“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这句话说出口,城头风声骤急。
郭靖一身的灰衫在风里猎猎作响,他长出一口气,悠长到不可思议,但是直视着苏留的双眼,道:“不做那件事情,只以破虏、飞羽、赤焰还有襄阳原先就有几万人,都是敢战精锐,血性男儿,一定有办法守住襄樊。”
言语机锋,但是两人心知肚明彼此说的是什么,苏留心里突然浮现一种极端的荒谬,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固然没错,但是对于贾似道这样要还是不知道多少军民的人,也要用大侠的心怀去包容么?
正是因为这样,大侠郭靖才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么?
苏留冷笑道:“就为了一个****女为乐的畜生,你要赔上三军十万将士的性命,也真担得起大侠之称,了不起。既然这样,那我做事也要做绝了,临安城的皇帝,任人唯能喜乐才当重位,我也不瞒你,此行先去襄阳,再去临安,皇帝轮流做,今年便到我家!”
苏留一步就要踏出城头,一步就要登天而去!
远处也已经有一声尖锐高亢的戾啸声音传来,与他长啸相互应和,正是振翅高飞划空而来的金背银爪神雕。
郭靖面上血色尽失,心里震骇不已,才知道黄蓉当日之言非虚,然而他只是一恍然,却伸手扣向苏留的肩膀,口中肃然道:“留下!”
“留下来领教郭大侠的降龙十八掌么!“
苏留大笑一声,挥了挥手,神雕只在城头凌空旋飞,却不急着落下。
郭靖这一手也是动了真格,要将苏留留下免得大逆之下,铸成大错。
两人心里所想,所去甚远。
郭靖虽然愿意亲近苏留,知道他心里对黄药师的感情真挚,但是他忍不了苏留做这大逆之事。
苏留虽然敬服这样的大侠,但是并不代表他自己就要去学去做。
掌风呼啸,深沉如山岳之峙,隐隐如惊蛰龙吟。
苏留单手拦于胸前,画一个玄异的半圆,不费吹灰之力将这一道掌力消弭于无形,赞道:“降龙神掌还留七分力,只使三分,怕还是不够留下我的。”
郭靖微微震动,他三成的功力,便已经是非同小可,但是苏留随手一拂,就将之化解,更见功力深厚,不可窥测。
瞧着苏留白袍白发,一身的气度,与当年那冲和求学已然是天渊之别。
郭靖叹一口气,道:“你何苦逼我?”
苏留道:“不动手,郭大哥你还有什么法子能阻止我的么?”
郭靖沉默半响,浓眉拧成了一个川字,道:“没有!”
“你当心了!”
他出掌之时,好像这降龙十八掌依旧是他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东西,反手一掌,便是“震惊百里”,嘶的一声龙吟,势大力沉至极,掌劲裹挟风雷,裂空而来。
这一掌,倒也是使了七分的真力,掌力却依旧吞吐不定,随时准备后撤。郭靖也只想拦住苏留,并不愿跟他真个做生死之斗。
苏留微微一笑,右手手掌边沿开始泛动些紫黑之色,这种气息好像是这一双肉掌化作了金铁双掌,正是刚猛无俦的铁掌神功,猛地接住了降龙十八掌。
铁掌对降龙掌!
砰!
两人竟然不分轩轾,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气劲所及之处,城墙上的青砖寸寸炸裂。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