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说动李汝华,马会长不胜唏嘘。
马会长道:“回禀员外大人,我们什么办法都试过了,派人送了礼,也放低身段上门,但他就是不吃这一套。”
张泰征摇了摇头道:“这天下哪里有什么清官,也哪里有真油盐不进的人。”
马会长道:“这巡盐御史看得风光,但任满后就要外放,一旦外放则势减万钧,万一到了边远地方任参议……听闻王阁老已经回朝了。”
这王阁老不是王锡爵,而是王家屏。张四维丁忧时候,见暂替他为首辅的申时行势力日大,于是将同乡王家屏安插进内阁。
但王家屏入阁后与申时行甚是暧昧,对于张四维当年的提携也没有多感激。
所以张泰征对王家屏很不满,但不满归不满,张泰征也不会把话与他们明言,而是道:“京里的事我方寸,但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仪真批验所里除了你们马家外,还有谁的盐。”
许宗道当即道:“梅家的三万引盐在仪真。”
听到梅家两个字,张泰征眉头一皱,他当年与梅家的人,曾在青楼里争风吃醋过。后来给他拔得头魁,算是棋胜一招。
马会长略微知道张泰征与梅家这点瓜葛,当即道:“眼下梅家老爷子早已不出面了,事务都是给两位公子打理着,大公子梅堂负责盐业。听闻他在京师里的靠山倒了,不过此人很有心计平日里伪儒好施,装孟尝君养了不少清客,还拿钱财来结交当地文士,所以很有名望。”
许宗道道:“任何南直隶官员都不敢拿捏梅家,否则本地的读书人第一个不答允,也唯有李巡按自居青天,故而才什么人都敢惹。”
张泰征道:“也不是惹不起,要是老相爷在,梅家又如何放在眼底。”
就在这时马公子忽然道:“员外大人,这几日在下在扬州城里碰到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说与老相爷相识,看起来甚有来头,不知员外大人可知他的底细?”
几名侍女这时候众人端来毛巾,热茶,张泰征眼睛一挑正好看到了一名貌相标致,气质优雅的侍女,对于马公子的话也不甚上心。
这一幕马会长,杨知府都是看在眼底。
李墨祟也是道:“是啊,此人来头不小,下官当时也觉得此人甚是不凡,似乎是朝廷大员。”
扬州知府笑着道:“哪里有如此年轻的朝廷大员?又怎么会到扬州来?”
马会长沉着脸道:“昨日你就是被这个人打得?”
马公子抚着头脸上的青肿处道:“回禀府台,此人一句话就帮吴胖子兑了一千盐引,还道出了天子赠我们马家御匾上的字?”
杨知府微微讶异,当即看向张泰征。
“你说三十岁?”张泰征回过神道,“家父六年前丁忧,回乡后一步不出,什么后生也没见过。”
杨知府也是点点头道:“是啊,这几日扬州没什么官员途径,若是有驿站那边早就有消息了。”
说到这里,马公子,李墨祟脸色都有些难看。
张泰征,杨知府都这么说,那就真没有。
马会长当即赧然道:“犬子目光短浅,识人不明,让员外大人见笑了。”
而杨知府也瞪了李墨祟一眼,觉得他丢了扬州地方官员的颜面。
张泰征又看了那侍女一眼,收回目光道:“京城里这样招摇撞骗的人可真是不少,没料到扬州也有。你们还是想想怎么与李汝华打交道吧。”
当即张泰征离座,众人也是起身。
马会长大觉得丢了面子,于是将许宗道叫来,对着那名被张泰征看中的侍女伸手点了点。
许宗道当即会意,当即将那侍女叫到一处无人地方问道:“你来马家有几年了?”
“六岁进的府,已经是十年了。”
“你交好运了,员外大人看上你了。他来金陵为官,妻儿都在山西,身边难免寂寞。你若能伺候好他,既是报答了我们马家收留你的大恩,将来或许还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若被他收了房,下半辈子富华富贵享之不尽。”
“许先生奴家都明白了,奴家以后的富贵都在这位大人身上了。奴家一定伺候好他,好报答许先生与马府对奴家的大恩。”
“真是聪慧!”许宗道点点头。
那侍女看了远处的张泰征一眼,以她这样出身的女子,将来最好出路不过成为府里某个公子的偏房或者陪房,要么就是被赏给哪个庄客。若是能入张泰征青眼,就算是当一个小妾也是出头了。
就算不图什么,单看马家上下对他那恭敬的样子,也是值得她投怀送抱的。
而此刻马公子则是气恼非常,他觉得自己被林延潮欺骗,于是当即吩咐马家所有的人去找林延潮。
李墨祟看马公子那样子,想提醒几句,但想想还是算了。
他是举人出身,更没有背景,平日在官场上也多为人挤兑,不说马会长,连马公子平日也不把他放在眼底,所以此刻多一句不如少一句。
李墨祟回到衙门后就吩咐人,打探巡盐衙门的消息。
他平日治下有方,衙门里的人不敢敷衍,不久一名公人即来禀告消息说,明日在新城的得意楼,李汝华定了一桌酒宴。
李墨祟心细问了一句,李汝华请什么人。
那公人道,似乎是梅家。
李墨祟觉得此事很紧急,立即将此事派人禀告给杨知府。
到了晚上,杨知府派人半夜来到县衙告诉李墨祟。杨知府明日也在得意楼设宴,代表扬州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