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茶寮里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这位元婴真君举起酒杯,遥遥对顾凉敬了一次酒,然后一饮而尽。
这人倒是好风度。
顾凉收回目光,诚实说道:“我不怕他。”
在顾凉初初结丹之时,元婴魔将都曾被她瞬杀,如今她即将迈入半步元婴,神识更是强大得相当于元婴中期的修士,可以说,她对上元婴真君也未必会败。
大约是顾凉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也太过平静,茶寮里瞬息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茶寮老板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
女修神情微变,怀疑的目光在阿暝和赵一之间飘忽不定。
阿暝神色如常,她站在顾凉身旁,逐个打量在座的修士。因她是巫族,气息不与寻常修士同,看出她是元婴真君的人几乎没有。
赵一成名已久,虽未结婴,然实力深不可测,对这些目光完全不惧。他想着顾凉所谓的诚意,便往旁边站开几步,似乎不打算出手相助。
“小女娃子好生狂妄,倒是让老夫都觉得汗颜了。”元婴真君放下酒杯,看着顾凉摇摇头,说道,“你的长处在于年纪轻,想当年老夫和你一样大,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筑基修士,每日为生计奔波,而你已是闻名东洲的金丹真人。”
她狂妄吗?
她只是说出了事实,这位元婴真君却老羞成怒,倚老卖老地对她说教。
可他说得再动听,也是想要她的命,想要顾弦的命。
顾凉想到不冻海深处没有声讯的顾弦,少有地生出了打嘴仗的心思。
于是,顾凉对元婴真君说道:“当年的你是个无名人士,可你现在结了婴,是一位元婴真君了,我仍旧不认识你,也没有兴趣认识你。”
这位元婴真君或许小有名气,相比起名扬东洲的顾容素却是远有不如,只一无名小卒尔。
修真界以修为论高低,顾凉嘲笑元婴真君,在场的人也有想笑的,可碍于元婴真君的强大实力,没有谁敢笑。
除了阿暝。
元婴真君看了阿暝一眼,脸上并未动气,他继续说道:“然而你的短处也在于年纪轻,年纪轻则见识浅,连自己的门派都没怎么出去过,又怎知世界有多大?”
顾凉说他碌碌无名,他说顾凉孤陋寡闻。
元婴真君顿了顿,又说道:“老夫资质愚钝,出身卑微,悟性也不好,直到七百多岁即将坐化方窥见一丝玄妙得以结婴。你却有着极优秀的天资,极好的出身,深得上天厚爱……”
顾凉觉得这样的嘴仗真的很没意思,说的都是废话,一点用都没有。
顾凉弄不懂原著男主顾天阳为何总爱与对手打嘴仗,她是真真切切的听了几句便很不耐烦继续听下去,也懒得开口打断元婴真君的长篇大论,便又看了他一眼。
元婴真君的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只听得“砰――”地一声,看到元婴真君头上的碧玉簪化作无数玉尘纷纷扬扬而下,已是损毁得非常彻底。
然后是“噗通――”一声,元婴真君重重地摔倒在地,抱住头颅发出尖利惨叫。
只是一眼!
顾凉什么都没做,她只是看了他一眼。
强大如斯的元婴真君竟然身受重伤,只能任人宰割!
可怕吗?
恐惧吗?
敢杀她吗?
敢要顾弦的命吗?
人们想起顾凉先前说的那句话――我不怕他,想起陨落在顾凉手上的那些成名修士,又看了看不断痛叫无法反击的元婴真君,只觉如坠冰窖,胆寒恐惧到了极致。
这岂止是不怕!
他们真的是太天真了!
他们竟然想杀顾凉!
他们竟然还想杀顾弦!
就算找死也没有这么找的!
茶寮内一片死寂,除了茶寮老板还在淡定地拨算盘,除了茶寮小二还在心情很好地哼小曲自娱自乐,这片不大的地方安静得可以听见人们沉重的呼吸。
“啪――”金璇儿手里拿着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安静看戏的金衡也被惊了一惊,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拿茶杯,想喝口茶压压惊,却摸了两次都摸不到。
定睛一看,茶杯其实就在手边,只是他的手抖得厉害。
灌了两口冷茶后,金衡冷静地看着痛得打滚的元婴真君,心里默默地骂了句废物。
这结果其实并不出乎意料。
顾凉的实力在同辈修士中可称翘楚,而修真界的修士亿万万,能从如此之大的基数中脱颖而出,普通元婴有所不敌亦属平常。
即便与元婴真君交恶的人是他,他也能重伤甚至杀死对方。
着红裳的高挑女修比金衡淡定些许,她心中暗自庆幸没有与顾凉真个撕破脸,不然现在出丑丢脸乃至于丢命的人就是她了。
这顾容素的实力竟比她估计中还要高!
顾容素已经如此厉害,那位传说中的顾弦顾元成,他的实力得是何等之可怕?
高挑女修有些无法想象。
“太吵。”赵一忽然说道,他厌恶地看了元婴真君一眼,微皱眉对顾凉说道,“你不是赶时间吗?也该走了。”
随着他的这句话,元婴真君的痛叫弱了下去,渐无声息。
“嗯。”顾凉点头,“赵道友请带路。”
三人离开了茶寮,走入漫天风雪之中,眨眼已看不到踪迹。
茶寮里依旧一片死寂,人们的情绪并未因三人离开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