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在那女子惨白秀婉的面庞上流淌,簌簌颤抖的声音透着惊人的苍白,湿漉狼狈的模样确实柔怜万千,只怕任何男人看了,都会生出几分的不忍。网p://../
苏茉心里一声苦笑,任凭寒冷将全身覆没,四肢百骸也冰冷了去。
她轻轻垂了眸,拉上刚刚才被夜惊兰扯开的衣裳……锁骨上面还留有碎雪山上他烙下的吻痕,她把衣拢紧,将泪意用力去,惟剩酸苦的滋味搅得心头说不出地痛。
百种情绪,千般潮涌,最后只化作最平静淡然的一句话:“琳琅来了,夜惊兰,我回关雎宫。”
他听到了?也许吧。又或许没听到。
她不愿去看,只一头扎向了那道灼艳的珊瑚珠帘,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多待一秒都会令她窒息。
她想那或许就叫爱吧,当白琳琅浑身湿漉,脸色惨然地站在珠帘下的那一刻,她在夜惊兰的眼里看见了深切的担忧。
那晚他口中呓语时的小白果然是指白琳琅吗?
夜惊兰凝着那抹奔出去的身影,脑海中一晃而过,是苏茉苦涩苍白的小脸,他下意识想起身,却教琳琅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
“太子,你怪琳琅也好,气琳琅也好……记不得以前的回忆,琳琅每日每夜觉也睡不安稳,琳琅总是在想,自己是谁?你每每口中的描述,十年前的那个女孩,和琳琅有着千差万别,也许,是你弄错了……阿夜,琳琅知你待我好,是因为过去的‘小白’,你教琳琅,怎么办呢?”
琳琅泪流满面,柔情绰约的脸,在颗颗泪珠下崩溃恸哭。网
夜惊兰重重阖上眼,将琳琅入怀中,“琳琅,是本宫,对不起你……你于我,于母妃有大恩,是我,逼得你太紧。”
“夜!”琳琅将夜惊兰紧紧抱住。
旁侧,孟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竟有着说不出的涩意。
他不愿去揣度白琳琅此举的用意,但这女子,确确实实不简单。
刚才这番话看似是在自责,实则句句是在给太子下枷锁,一把责任,一把恩情的枷锁。
她很聪明,懂得以退为进,用这一招来博太子的软肋。
这自责的不是她,而成了太子,他跟随夜惊兰多年,那一段幼年的秘密始终是太子内心深处最深的魇!
他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但他知道当年的事,是太子负在心头最重的桎。
这些年,常常夜深人静时,他会听见太子在东宫自言自语,自问着自己:“小白,你答应过,答应过要回……你骗了孤。”
也许,只有真正的小白出现,才能解开这桎。
解开太子压在心头的魇。
只是他和瑞宁王爷都明白,这魇将会伴随太子一生。
白琳琅是小白无疑,可曾经的人,不过是剩下一副躯壳。
孟容常想,比起死亡,这样,或许才真是老天的残忍。
只是这一切,当苏茉闯入,似乎悄然之间发生了一些改变。
但他不敢去想,这改变,究竟是好是坏。
毕竟,那女子是个异数。
苏茉奔出长离殿,迎面撞上从太医院赶来的百里虞,平日里,百里虞常常会在太医院与众位太医切磋。
接到传召,百里虞不敢停留,迅速赶了过来,“苏妃娘娘?”撞上苏茉,百里虞教苏茉戚然苦涩的面容怔住,“可是太子他”下意识联想到不好的事情,当即大变了脸色。
苏茉苦声冷笑,看来百里虞还不知情。
“先生不必惊慌,传先生来,不是因为太子,而是因为他的女人,正受着痛。”
百里虞听得困惑不已。
苏茉一步跨过他,忽地低声道:“先生,改日,到关雎宫一趟。苏茉有话要和先生谈。若先生还在乎他的命。”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长离殿。
夜深幽澜,自从风雪停了两日,天穹上一轮月光初露皎容,向人间洒着淡淡的银辉。
绵延的宫阙下寂静无声。
琳琅发了一场高烧,在榻上整整躺了一天一晚,到第二天晚上才渐渐苏醒过来。她的身上清清爽爽,早已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被子亦散发着长离殿里独有的淡淡清悠的香气。
她看着窗前凝立的身影,心稍稍放松下来,他始终,还是担心她的,这些年他将她保护得极好,她不信他会弃她于不顾。
眼前浮现出他将苏茉按在椅里,两人交叠深吻的画面……他是个男人,那一定只是对女人的**,一定是。再且那女子向来就有媚惑男人的名声,他抱苏茉,一定不是出自本心。
“琳琅。”
窗影下的他,缓缓转过倾城隽秀的背影。
她讶然的看着他,她并没有发出任何响动,他却发现她已经醒了过来。
只是……为何他的声音,有种让她心慌不安的幽凉感?
“阿夜,我昏睡了多久?”琳琅撑着无力的身子坐起来。
夜惊兰走过来,玉冷的长眸淡淡望着她,带了一丝淡漠道:“你其实不必这么做,除非,你背叛我,否则,即使你变得再不像你,我也会护你到底,甚至愿意为你舍命。”
“琳琅,哪怕再如何变,我都相信,你的本性是良善的。”
琳琅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退却,惨白的脸上泪痕凝固,竟忍不住颤抖个不停。
望着夜惊兰淡淡走出的背影,她一下子无力地倒在被铺上。
踏出长离殿,抬眸望着寂然的深夜,夜惊兰示意其他人退下,只留孟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