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日军处境已十分困难,弹药、粮食和药品均极端缺乏,只能从地上捡拾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放在钢盔中用木棍捣啐后充饥。天气良好时,日机飞来投下物资,但由于双方阵地犬牙交错,物资常常落在两军阵地之间,于是双方又展开了争夺物资的战斗,日军因此战死者不在少数。大部分的日军的军服此时都破烂不堪,不得不从中国兵尸体上扒衣服穿。日本官兵中,大部分都同时受着创伤、痢疾和营养失调三种苦难,许多士兵都由于伤病恶化而死去,也有些士兵走着走着就突然倒地没有了气息。精神病患者和自杀者也不断出现。在埋葬死者时,由于士兵们的体力严重衰弱,挖出的坑很浅,以至于有些尸体的头胸部在土里,而腐烂的脚却露了出来。同时,由于战场上枪炮弹横飞,日军来不及修建厕所,加上大部分官兵都患上了痢疾,就随地大小便。这样,尸臭、粪臭交织在一起形成的恶臭,不仅地上的人能闻到,甚至飞来空投物质的日机飞行员在空中都闻到了这种异臭。
这两天的柘林,双方继续展开浴血的厮杀。战斗间隙时候,刘建业曾经去看望过作战时受伤的官兵。结果在那里,他所看到的场面怵目惊心。野战救治所那里,到处都是伤兵,几乎全都是失去了战斗能力的重伤员。参谋解释说,前线的轻伤员们都宁死不肯撤下来,坚决要与阵地共存亡。在后送伤员的路上,有的地方是下坡,那里的土地,已经被从担架上的伤员身体里面留下来的鲜血,彻底染红了。刘建业亲眼见到,有的担架在后送路上下坡的时候,担架上面流出来的鲜血,像水一样的流淌下来。
仗打到了这个份上,双方其实都是在进行赌博,赌对手不能坚持到最后的五分钟,赌谁先坚持不住,生全线崩溃。第6军的阵地,已经在敌人的反复冲击下,被不断的压缩,只能在渡口和乌龟山上保持不到方圆2公里的一小块阵地。敌人的炮弹已经随便都可以打到修水。乌龟山半山腰以下的阵地也几乎全部丢失,只能勉强保持一条狭窄的通道和渡口保持联系。
铃木支队也同样大量失血,部队面临强弩之末的境地。各联队的人员已经悉数上阵。现在只有炮兵和支队部的人员,还可以调动了。
1o月12日,在经过岗村中将的批准以后,支持不住的1o6师团主力集结起所有的力量,对中**队起冲击,突破了阻击部队的阵地,与步兵第145、147联队残部及山炮兵联队会合,向甘木关方向突击,意图通过主动的行动,与救援部队取得联系。冈村中将同时对铃木少将下达了最后通牒,如果再不能打开局面,就将向派遣军总部汇报他的无能。铃木少将深知,如果事情到了那个境地,自己的军队生涯,也就走到了尽头,也许,余生就会在军事监狱里面渡过了。
下定了决心的铃木少将终于拿出了他最后的底牌,把所有能够拿起枪的人员都武装起来,炮兵打完所有的炮弹,也拿起步枪,起决死突击,进攻队伍后面设置督战队,谁敢后退,一律就地枪决。
经过了炮兵的疯狂轰击,在铃木支队长声嘶力竭的一番鼓动以后,日军所有人员都在身旁军官指挥刀的带领下,在身后督战队枪口的无声命令下,向着守军阵地动了最为疯狂的进攻。
日军最后的疯狂顿时给第6军的阵地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尽管,守军的炮火和机枪疯狂的拦截,在敌人进攻的道路上也一直不断的收割着生命。但是,敌人象是对此根本无所谓一样,越过尸体,继续前进。大半天过去了,鬼子的进攻一直没有丝毫的停止。
“不要向我哭穷,给我顶住,给我死死的顶住。谁要是顶不住,擅自撤退,老子就亲自毙了谁!”刘建业一看到敌人的这副架势,就知道敌人这一次和以往都不同,真的是要玩命了。
“要援兵?老子的预备队是要对鬼子最后一击用的,绝对不能现在就用。”
“你说阵地上面没有人了,实在守不住了?你他娘的不是人?还他娘的有人给老子打电话?只要还有一个能喘气的,阵地就绝对不能丢!谁丢了阵地,谁就要给老子夺回来!”刘建业对着电话,声嘶力竭的叫喊。
“岭幕理,你给我过来。我知道你小子憋了这么久了,手都痒痒得难受。现在,我交给一个任务,全军胜败在此一举。你给我带着军部直属部队,给我从侧面冲下去,在都到敌人队列的腰部,给我狠狠地插进去,把它的队伍给我搅乱。只要你的队伍里面还有一个人活着,就要给我坚持住!懂不懂?”刘建业知道仅仅是让前线的部队这样死守,全军的前途不容乐观。他也只好把自己的最后的预备队也拿出来了。
“军座,我明白了。”岭幕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立正敬礼。
“警卫连,你们也全部跟着岭幕理到前线去。”刘建业把军部的警卫连也交给了岭幕理。
送走了岭幕理,刘建业走到供自己休息的行军床前,坐了下来,两手微微颤抖着,拿出了一包揉得皱巴巴的香烟和火柴。抽出了一根烟点燃,吸了几口,刘建业抬起头看着一直默默跟着自己的黄峰,笑了一下,说道:“现在,我们只有听天由命了。”
就在双方都杀得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