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
漫天星海浩瀚,犹如一整条银河自远方涌动喷薄出来,以极慢的速度缓缓移动,整片幽紫星空美得浩瀚空灵。
此刻漫天星光之下,白芷提着花篮,一身长裙走过,忽然旁边伸出几只黑手,一下子把她拉了过去,花篮掉在地上打了两个转。
白芷吓了一跳,还未张口,嘴便被人捂住了,“别出声。”
她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紫凝?你在这里做什么?”
仔细一看不止紫凝,墨凝和刚刚伤愈不久的楼兰杀也在,三人躲在花丛间,鬼鬼祟祟地探出头,远远望着冰湖上那座八角亭。
“公主姐姐被带回来了。”紫凝趴在花丛中,小脸苦恼地皱成一团,“魔君这段时间发了很大脾气,公主姐姐被抓回来,一定会被打的。”
“什么?”白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楼兰杀睨她一眼,振振有词地讲,“你想,公主被长乐仙抓走,魔君就气得把你削了一职,结果公主脱身,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魔界,听说啊……”她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公主这段时间,和那个人在一起。”
“那个人?”白芷愣愣地重复。
一边的墨凝气急败坏,“瞧你平日里一股聪明劲儿,一到关键时候就犯糊涂!墨子离!公主这段时间和墨子离在一起!”
白芷倒抽了口冷气,又听紫凝说,“公主还和以前的事牵扯不休,魔君这回肯定气得大,会打她的啦!”
小脚重重一跺,脑子里各种凌虐酷刑飞快地一闪而过,最后化做她们可怜失宠、受尽凌虐、盼断愁肠、以泪洗面的悲惨公主。
四人身子齐齐一抖,惊恐的目光落到了冰湖亭上,似乎已经透过白色轻纱,看到了什么惨不忍睹的画面。
“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冷冷的声音响起,四人背后的寒毛抖了一下,僵硬着转过头,假笑着看向身后带领着数位王宫侍卫的楚摧城。
“楚哥哥!”紫凝激动得就要跳起来,被墨凝重重一拍老实下来,委委屈屈地捂着后脑勺。
“楚殿!”楼兰杀一下子站起来,“魔君和公主在那里面待了两个时辰了,不会是要打她吧?”
“打谁?”他面无表情,眼角冷冷地瞥着她。
“公主啊,宫千竹啊!”
“……”楚摧城沉默不语,看着这四个双眼亮闪闪地望着他的大小女人,忽然一手拎起两个,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把你们四个一起打了都不会舍得打她的,没脑子!”
……
整片冰湖透明空灵,散发着璀璨微光,轻盈薄纱在风中飞舞,如夜色鬼魅一般,冰湖如镜,清晰倒映着湖上的亭子。
此刻八角亭中,宫千竹斜斜坐在最中间的圆形小池旁边,看着井池里咕噜噜地冒着沸腾的气泡,白雾氤氲,隐约能看见几条红色锦鲤在水中游走。
她手中还盛着一些饵料,只是已经许久忘了喂食,半晌才缓缓开口,“原来是这样。”
难怪舞未央浑身阴气,甚至足以召来亡灵阴兵,原来她失踪的这些年,一直被关在点苍山寒潭洞下,她正巧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天生便具备绝佳的根骨,长渊一是为了防着长乐入魔祸害六界,二也是担心有一天,她长居魔界煞气入体,好借舞未央的至阴之气,替她引出体内煞气。
宫千竹想起舞未央死的时候,对长乐一遍又一遍说的话,忍不住淡淡笑了,难怪她说他会后悔,这个世界上,除了舞未央的至阴之体,再没有人能引出她体内的煞气。
宫玄月长身立于亭柱旁,静静地凝视着她月光下的侧影,华丽紫纱长衣拖及地上,衣襟和袖边缀有细软的紫绒,长发从身后直垂下地,如一条华丽静谧的红色溪流,绝美而圣洁。
“……你怪我吗?”淡淡空灵的声音,缥缈到不真实。
宫千竹有些错愕地回头,看见他站在那里,身后白色薄纱飞扬,外面明月高挂,那意境如梦似幻,如同月下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