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腹部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涌着血,凤连城只是呆呆地问,温热眼泪流出来,落在长乐被血染红了的冰冷手背上。
目光缓缓上移,落在那张遍布枯老皱纹的脸上,三分怨恨,三分苦涩。
剩下的,竟是扎在心头的千百根银针,细密地痛成一片。
“我一直不知道……你会这么恨我。”他低下头看着腹部贯穿的血洞,点点星光仙气自伤口蔓延出来,以微弱的力量维持着微弱的气息,“……恨到想要杀了我。”
长乐不语,只是冷冷地望着他,满头雪白长发垂落下来,不复过往风采。
“既然如此……”他忽然咬牙切齿起来,双眼极度怨恨地瞪着他,当年在古寒潭,为什么还要救他?那个时候放任他死掉不是更好?
一口血哽在喉咙里,终于还是没有问出来。
“那个时候,救你并非我本意。”似是看懂了他想要问什么,长乐冷冷开口。那个时候他刚被扔下忘川河,满心仇恨怨毒,怎么可能有善心去救人,只是当时他昏倒的地方正好是他悉心种药草之地,怕污血阻碍药草生长,才?手将他带了回去,也没费心照料过,随便扔在了一个石洞里放任他自生自灭,只是他命不该绝,昏睡了个十天半个月,凭仗着一身修为硬生生挺了过来。
凤连城听他一字一句说出当年真相,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来,他拂袖狠狠拭去,极力扯出一抹妖艳怨毒的笑,“所以到头来只能怨我,怨我识人不清遇人不淑,怨我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你,怨我怎么会疯了一样缠了你那么多年!”
长乐静静地看着他,扬起一个笑,那笑太过云淡风轻,如同开在悬崖边上的一朵毒花,三分讽刺,三分残忍。
“对啊,只能怨你自己。”
纤长的手指蓦然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
“宫主!”
“师兄!”
眼见着长乐被凤连城一掌打出几丈之远,重重摔在地上,所有人大惊失色,七海本想冲过去扶起长乐,却见凤连城瘫倒在地,身上血流不止,伤势比长乐严重得多,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师兄!”
看着七海卷着大量真气贯入凤连城体内,缺仍不见起效,归隐极怒攻心,长袖一挥,手中现出仙剑,耀眼剑光劈开空气,直逼着长乐而去,“拿命来!”
上官寂等人还震惊在他瞬间苍老的余骇中,迟迟没有反应过来,长乐此时身边无一人,他看着直逼而来的青光长剑,冷冷一笑,闭上双眼,似是并不打算躲。
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重伤凤连城只求一死,为什么要躲。
凤连城跪在地上捂住嘴,触目惊心的血自指缝间流淌下来,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只见青光长剑直逼长乐面首,那一刻耳中嗡鸣,竟连想都没想,快速瞬移挡在长乐面前,红袖翻飞,一掌击出,意在震断归隐手中长剑。
他似是忘了自己身负重伤,修为早已散尽,归隐来不及避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锋贯穿他的手掌,直直捅入心口,刹那间鲜血四溅。
归隐整个呆住了,怔怔地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全身一软,重重跪倒在他面前。
凤连城自己也呆住了,低下头看着刺入胸口的长剑,眼前一阵一阵晕眩,几乎看不清远处七海的表情。
似是感觉到四周一片寂静,却又不见长剑穿身,长乐睁开眼,看见这一幕也是惊呆了。
凤连城用尽全力将长剑从身体里震出去,却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晃了晃,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没有一个人说话,凤连城吃力地将脑袋偏转过去,手指微动,想要抓住那片染血的素白衣袂,鲜艳红唇张了张,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什么……”他听不清,那声音太小,随时可以在风中消逝。
红唇一张一合,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
“你在说什么……”
他在他身边跪下,怔怔地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近他的唇,怔怔地听。
终于,听到了。
“蓬莱玉印……”刚听到这几个字,长乐便怔住了,久违地眼眶一湿,竟然想要落泪,“……放在流丹阁暗格之中,里面还有我亲笔手谕……你拿着它接手蓬莱岛,十二门门主会拥你上位。”
温热泪水混合着鲜血越流越多,凤连城却大睁着眼睛拼命地不肯闭上,纤长手指抓紧了长乐,竭力将一字一句说得清楚,“若有必要……押着凤涅阳的命,至少保你一世平安。”
长乐怔怔地看着他,视线开始模糊,本以为早就不会再跳的那颗心,竟然在隐隐作痛。
“还有……”凤连城带着强烈怨恨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仙,最后停留在墨子离身上,“仙界欺你良善,不要放过他们……你登上岛主之位后,将蓬莱岛并入绝情谷之下,古月仙会替你报仇,傀人……不要再用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傀人只是西王母利用蓬莱的傀儡,知道他一心想要报仇,甚至连以后要走的路都为他盘算好了。
“最后……”目光越过他落在站在不远处震惊不已的宫千竹身上,唇角勾出一个苍白绝美的轮廓,“把竹儿抢过来,我不在了,她会好好照顾你。”
“你疯了……”他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在他对他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还能待他如此。
凤连城虚弱一笑,“长乐……你记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