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轻悠气息一窒,轻声低应应,心头更沉。
似乎,一切都被那个男人料准了。
说了这么久,林雪忆竟然一句也没提到曾经救了她亦为林家在危难时伸出援手的龙村治也。照织田亚夫所说,远征军还没走,龙村治也应该还没离开。她很想知道龙村治也现在的情况,可林雪忆若不关注,她根本无法得知。
“轻悠,那里,有人站岗,我们恐怕过不去了吧?”
突然,林雪忆拉住轻悠,担忧地朝前方不远处的月洞门指了指。
轻悠看过去,才发现她们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陌生的院角,以前她从未来过,也没心情弄清那是什么地方,转身就走,却见迎面走来的人,停住了脚步。
“轻悠?”
她立即迎了上去,“向大哥,你来这送药?这是什么地方呢?”
向兰溪看了看一身盛装的林雪忆,没有回答。轻悠才急忙给两人做了介绍,向兰溪才做了解释。
轻悠讶然,“这里就是大家的住所,夕园?”一直以来,她也想看看当日受难幸存下来的同胞,但被织田亚夫严令禁止。
轻悠还想说什么,就被跟随的仆从们制止了。看着女仆们过于惶恐的表情,轻悠知道那男人对下人向来苛刻严厉,便没有任性为难。
“向大哥,那个抄经卷的事,他有没有为难你?”
要离开时,轻悠仍放心不下问出了口。
向兰溪笑得温和,摇头,“只是抄抄经卷,有什么为难之说。你先陪你朋友回去,这里不宜久留。晚点得空,我再来帮你按摩手。”
轻悠觉得那笑容过于平静,这平静之下更多的是让人心慌不安,可他不说,她也不能再多问。
这短短的几个月经历,似乎一下让她看清了很多人和事,以前从来不屑轻从的人情事故,已经悄悄在身体里生根发芽,无法再恣意而为了。
她乖顺地点了点头,离开。
每走一步,都觉得愈发沉重,脸上明明在微笑,心里再没有往昔的轻松惬意。
记得以前,她总爱问小叔,为什么母亲不跟那些院的大妈姨娘们争抢父亲的宠爱,仍然愁眉深锁,并不怎么开心。小叔每次都抚着她的头说,等她长大了,就会明白,在成人的世界里,烦恼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很多很多,人生不可承受之轻。
林雪忆走了几步,却又忍不住回头,便看到向兰溪一脸虞色地望着她们,一触到她的目光后,立即低头转身离开。
这短短的一眸,让女人敏感的心立即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讯息,她看着旁边女孩沉默的侧脸,才忽然发现这许日不见,女孩已经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凭添几抹女人特有的妩媚风情,垂首间,楚楚风姿,足以撩动人心。
她捏紧拳,垂敛的眼底又划过一丝不甘。
除了那位神俊绝艳的亲王殿下,连这个俊逸出尘的医学硕士也对野丫头青睐有佳么?野丫头有什么好,龙村治也,织田亚夫,现在又多了一个向兰溪,真是……等等,向兰溪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向”这个姓氏在亚国也并不多见……
两个女孩手拉着手,却心思各异。
……
“啊,救我,救救我——”
“快,快抓住她。”
突然,一声惊叫伴着呼吼从后方传来。
林雪忆先回头,就见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血污的人冲了过来,目光一触到那人的左脚和右手,吓得她立即甩脱了轻悠就朝后躲去。
轻悠迟了一刻回神,被林雪忆甩开时,脚下一个踉跄忙稳住身形,还没看清情况就被冲上来的身影扑倒在地,摔作一团,挣扎着起身时,只觉颈脖一凉,就有股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轻悠——”
林雪忆尖叫,为时已晚。
“都不许动,否则我就,就杀了她。”女人刚才冲过那月洞门时,从阻拦的侍卫身上抢了把刺刀,一尺多长的刀峰在阳光下雪亮逼人,正横在轻悠细白的脖颈上。
“这女人可是你们主子最喜欢的御女,要是她死了,你们通通都得赔葬!”
一丝血线淌了下来,迅速染红了雪白的襟口,吓得迅速围拢的侍卫们全僵住了动作,脸上的表情又急又惊,又害怕。
尖利的女声刺过耳膜,轻悠却觉得有些熟悉,看不到身后的人,只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夹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腐败气息。几次从死亡边缘擦身而过,她直觉身后的女子已是强弩之末,眼角憋见下方绽露的一截肢体,呼吸便是一紧。
破烂的衣角里,翘起的那支腿上竟然是一截白森森的血骨头,从膝盖以下全部都是光骨头,踝骨上连着的那只脚掌竟然被剔得干干净净,清晰可见血水干枯的五个脚趾骨头,无力地悬挂在上面。
老天!
轻悠只觉得脑子一轰,无法接受竟然在活生生人体上,看到小叔曾经给她看过的人体骨架。顿觉胃底一阵翻江倒海,喉头剧烈吞咽。
“背我起来,快!”
女人将刀峰一压,轻悠咬着牙站了起来,刚才摔倒时又伤到她那只崴过的脚,隐隐作痛。
众人脸色更难看,向兰溪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