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接受了手术,也接受了自己身体里少了颗胆囊的事实,也没再大发脾气喝骂将他送上手术台的人。只是在手术第二日,医生说最好再在诊所里观察几天,被他拒绝,坚持回了轩辕大宅。
这日,秋老虎正凶,向阳的地头只要一站,就烤得人头脸发烧。
轻悠跪在父亲屋外,身下只有一个小小的圆影儿,周围无一遮掩之物。
过往的丫环小厮,前来请安探病的几房妇孺姐弟,路过时,窃窃私语,只丢来几个兴灾乐祸的眼神儿,进屋后也碍于老爷子的病情,不敢胡说八道。
终于解了禁闭的小五小六两姐妹,出得屋来,就绕着轻悠冷嘲热讽。
小五锦绣撑着个大肚子,也不避及,讥诮地冷笑,“哟,堂堂的大功臣,还在这儿跪着,啧啧啧,真是寒人心呐!”
小六锦纭瞅了四下半圈,问,“小七,周大哥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呢?他……就忍心让你这么一直跪着么?”
锦绣听得火一腾,掀了妹妹一记斥骂道,“没用的东西,现在还有功夫想男人。不为父亲祈福消病,你还是不是父亲的女儿啊!你也想跟某个贱蹄子一样,串通外人来谋害咱亲爹爹么!”
锦纭吓到连声说没有。
锦绣转到轻悠侧后,趁着四下无人,抬起就是一脚,正踢在轻悠腰软处,轻悠已经跪了大半天六七个小时,这一下踢得她闷哼一声,爬倒在地。
“吃里扒外的东西,活该!”
轻悠抚着痛处,咬牙瞪向锦绣,“轩辕锦绣,我做的事我自己会负责,轩辕家有家法处置,有爹明察明断,不需要你在这里乱嚼舌根。你是怕你之前受的罚还不够,还是嫌你肚中宝宝福份太多,你要帮它消使点儿才舒服。”
一提到腹中孩子,锦绣将要抬起的脚立即缩了回去,脸上阴晴不定,变幻多样。
这时二娘出得屋来,见两个女儿围着轻悠说事儿,面上闪过一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急冲了出来,一手一个扯到身后,就把轻悠的话纳进耳里。
这做娘的个个都是护短的主儿,一听就不乐意了,“轩辕轻悠,你害了老爷现在还在屋里躺着起不来,你还要来咒我未出世的宝贝外孙么!”
轻悠冷声道,“二娘,轻悠现在是带罪之身,在此受罚。两位姐姐自当远离我这污秽之身,以免沾了秽气伤着自己福气或折了孩子的福寿,我可没敢拉着两位姐姐在这里陪我闲话打发无聊。”
“你,你这不知悔改的小贱蹄子……”
轻悠眉眼一扬,锐如刀峰,吓得二娘一句话没抖出来。
“二娘,家和万事兴,请您慎言。爹现在身子还没好,请你不要在这里叫嚷,你要觉得心里不顺畅,等下来了轻悠随时恭候您的赐教。现在,请你不要打扰我尽孝!”
二娘话被堵得,想骂又不敢骂出声,虽然这院子离老爷的主卧还有些距离,但他们二房才出了事,她怎么也得避避嫌,这院里来往走动的人太多,万一又教人碎嘴了去也是麻烦,便只能忍气吞声。
恰时,老大轩辕宝仁带着几位衣着精贵的客人进来,二娘一打照面,连忙拉着两女儿离开。
轩辕宝仁看了眼早上来请安时就跪在这里的轻悠,目色一黯,没多说什么,领着人要进屋。不想那客人中的一人突然低叫一声轻悠的名字,转上前来。
“咦,这不是轩辕小姐嘛!怎么在这儿跪着,这么大的太阳,容易中暑哟!”那人眼珠一轮,就朝轩辕宝仁喊,“大少,你咋个让你妹儿蹲这儿喃,这么大太阳晒黑了不急,一哈儿要是晒坏了中暑,恼火得很哟!”
轻悠看清来人,心下也是一阵诧异,没想竟是当初在港城支持过她的老乡张先生,他直给她打眼色,似乎是很想帮她一把,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她在受家法,感谢其好意。
轩辕宝仁也有些惊讶轻悠竟然认识老张,遂承诺说会在父亲面前游说,几人才进了屋。
轻悠叹了口气,揉揉腰眼儿,看向远处那扇半开的窗,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才肯见她。想许是之前的话真的伤了父亲的心,才不让她进门儿。在母亲说出真相后,她就很后悔了,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取得父亲的原谅。
……
屋内,张先生就轩辕宝仁的请求跟轩辕瑞德聊了些公务,心下就寻思着怎么帮轻悠解围。
不想轩辕瑞德先开了口,问张先生怎么认得他这个小七儿。张先生心下明镜似,立即将轻悠在港城的风光事迹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听得坐下众人都是一阵惊叹,连赞轩辕瑞德家教了得,竟然教出这般才华出众、聪明伶俐的姑娘。席间甚至有人打探起轻悠的亲事,轩辕瑞德便将织田亚夫抬了出来,尴尬地绕过了话题。
待大儿子送走客人时,轩辕瑞德拧眉发话,“把你妹妹叫进来。”
轩辕宝仁似乎也松了口气,出去唤轻悠。
不由问了句,“那个周亚夫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轻悠解释,“要他来了,肯定不会让我跪在这里的。所以,早上我趁他说要去城里办些事,才过来的。大哥,谢谢你了。”
轩辕宝仁口气极淡,“这事与我无关,要谢你就去谢张先生吧!”
轻悠心下了然,点点头,进了屋。
轩辕宝仁看着妹妹摁压着腰的模样,回头招来小厮,小厮便取了药瓶去了三房院落。
屋内,轻悠见着父亲,便自动跪在榻下,垂着脑袋说,“爹,女儿错了,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