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小贱人……
——一律革杀勿论!
下身的疼痛仿佛一把刀子在血肉里狠狠地搅动,一下一下,她看到仅剩的温暖和希望正一点点离她远去,因为自己的天真和愚蠢,她终于被彻底抛弃了。
脸颊被火焰舔得发疼,可她感觉不到,她看着深色的液体浸透衣裤,明明悄然无声,她却好似听到一阵摧心断肠般的婴儿啼哭。
它来得那么悄然,她还来不及感受它降临的喜悦,它又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
是不是它也知道,它投胎的爸爸是个魔鬼,妈妈是个大蠢蛋,才走得这么快,这么急……
“轩辕轻悠,你说啊!”
男人的怒吼没能穿透女孩的世界,她怔然失神的小脸被火光耀得一片腥红,她的眼珠一动不动,整个人儿仿佛石化,她的眼角突然划下两滴晶亮的水珠,却又迅速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
青黑色的码头石板地上,渐有异色扩散,盛怒中的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怒火。
“亚夫,别骂了,你看看她,她有些不对劲儿!”
野田澈用力抓住男人挥动的手臂,大喝着,指着女孩摊坐下的石板。
众人的目光这才从仿佛真要动手杀人的男人身上,转到女孩身上,那双瞪得极大的眼,空洞洞的,宛如死尸。
织田亚夫甩开野田澈的手,一把将女孩提起死命地摇晃,大吼:
“轩辕轻悠,你别想再装傻装可怜博同情。本王绝不会再……”
“你这个,该死的,刽子手——”
她突然嘶声厉吼,一口狠狠咬上他的手,他没有预料,疼得松开手。她却没有就此罢休,狂叫着扑上前,仿佛疯了一般对着他又打又骂。
“魔鬼,魔鬼……你这个魔鬼,你杀了我的宝宝,我的宝宝……你这个刽子手,你竟然朝它开枪,你知不知道它已经一个月满两周了……你这个该死的混蛋,你竟然朝它开枪,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怎么做得出来……你是骗子,你是刽子手……”
他猛地擒住她的手,不敢置信地喝问,“你说什么?什么宝宝?什么一个月两周?你该死的,轩辕轻悠,你告诉我,你又骗了我什么?”
那一声吼,震得周人心头都仿佛被重锤砸下,又沉又闷。
她的目光顺着自己的身体落下,而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她落到了被灯光、火光打亮的石板地——那里赫然有一大摊褐红色的液体,已经被踩出一片凌乱的脚印,然而以女孩所站为中心,那样的褐红色还在不断扩大……
“织田亚夫,你看到了,我们的孩子没了。你绝对不会让出云公主之外的女人怀上的孩子,已经被你亲手杀掉了!你没有后顾之忧了,你现在满意了,高兴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刽子手,无情无义的魔鬼——”
他的手瞬间失力,眼眸瞪着地上那摊黑漆漆的血迹,顺着血迹看着女孩裤管里不断溢出的液体,瞳仁剧烈收缩,整个人瞬间石化,僵立不动。
“我要杀了你,为我的宝宝报仇,你这个魔鬼,刽子手……你不配做孩子的父亲,它是我的宝宝,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你这个杀人犯,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瘦小的拳头一下一下打在男人身上,那些辱骂,撕扯,捶击,他都仿佛没了感觉,耳边徘徊着女孩声嘶力歇的凄厉哭喊声,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多么希望这只是他的幻觉,可惜他知道,太晚了。
……
“冷静点,轻悠,孩子还有救的,你先别难过,我们赶紧去医院,现在医术那么发达,这里有东晁最好的医院,还有救的,一定还有救。”野田澈扶住轻悠,就想将人带走。
“这个,雅矢不是医生吗?快,雅矢,你快帮她看看。”柏原康也从那惊人的消息中回了神,一听医生,就立马想到了同伴。
东堂雅矢被推了出来,他拧眉看着女孩血淋淋的半个身子,直道,“阿澈,她已经大出血,有血崩的危险,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这方好心施救的人刹时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好友。东堂雅矢却看着那个僵如石化的男人,刚才那一枪,他们都看到了,女孩失力撞在地上已非常危险,而让一切成为无法挽回的事实的却是男人最后补上的那一脚。
轻悠却只听到了这一句话,那就像一根钢针狠狠戳穿她的心,她浑身一震,立即甩开了野田澈,大叫着“杀”扑向织田亚夫。
“雅矢,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难道你的良心也被狗吃了吗?!”
野田澈恨怒交加地抓着东堂雅矢,后者却只是看着他,没有回话。
正在这时,一个洋腔洋调的声音插了进来,“你们在做什么?老天,我的可怜的孩子,快住手,你在流血啊,怎么会这样?!”
竟然是失踪了半会儿的荷兰大夫安德森,他一身狼籍,头破血流,明眼一看就知道这是被人狠揍了一顿。他上前想要阻止轻悠,却被十一郎拦住喝问。
“我……我本想带这姑娘回亚国,但中途出了点意外,我被抢匪袭击打昏了……啊,那边那个穿斗蓬的人……”
他这一叫,轻悠就看到了那拖着伤腿正在地上爬的身影,若不是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她的孩子也许还好好的。她甩开织田亚夫,转身就扑向了那个女人。
十一郎大叫,“快拦住她。”
他这一叫也不知道是在叫拦住谁,于是拦人的变成了两拨,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