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采筝记事以来,第一次过上这么安静的日子。没有闹心的祖母伯母们,没有糟心的堂兄堂姐们,更没有爱找茬的公婆们。
原来,生活居然可以这么安宁。
她打从心眼里觉得轻松。
可惜,清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他爹颜岑安登门了。采筝听丫鬟说父亲来了,她着实吃了一惊。
见到父亲后,发现他又是为了庄咏茗的事来的,简直把采筝烦的就要当场要下逐客令。
父亲从来没为她和母亲的事,如此费过心。为了采篮的未婚夫却这般上心,父亲分不出亲疏远近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
她发自内心的态度冰冷:“没想到您居然追到这儿来了,上次不是说了么,我没法帮上忙,严大人把庄咏茗下的大牢,您该向他求情。”
“采筝,你别闹脾气,你听爹好好说。”颜岑安一副参透了女儿心事的模样道:“你口口声声说不相信庄咏茗的话,那你们为何离开侯府,搬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来住?还不是怕那只看不见的黑手?”
她冷笑:“我是在躲您呀。”
“……”颜岑安清了清嗓子:“爹知道,上次的话,你往心里去了。你在家里也进行探查了吧,正因为没查到,你才为了躲避搬到这山庄来了。你不要放弃,今日我来了,你跟我说说,你都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我帮你想想,说不定能猜出凶嫌。”
采筝是典型的对人不对事,反感父亲,便出乎呛着他说话:“我什么都没发现。您就不要瞎猜了,听信庄咏茗一家之言,小心把您给搭进去。这番话,您敢跟严大人说吗?不敢吧,推荐了一个差点害死他外孙的人,本就是一桩罪了,现在为了脱罪,居然还要诬陷他人,哼!”
颜岑安道:“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不光是为了庄咏茗洗脱罪名,也是为了郁枫的安危。”
“啧啧,‘也’?原来您女婿的性命之忧排在庄咏茗之后,难怪呢!”采筝斜眼看父亲。
颜岑安连忙摆手:“你不要揪住这个不放了。你好好想想,谁看过郁枫的药方,只有了解他药方的人,才能根据方子的用药投毒。”
“这事该问庄咏茗,他都把药方给谁看过!”采筝翻了一眼:“别再争辩了,依我看,就是他医术不精所致。”
颜岑安道:“他也算是你的姐夫,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遭受牢狱之灾?”
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听她耳朵都要生茧子了。采筝深吸一口气,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下了逐客令:“我和郁枫在这里安安静静过的很好,您没事不要来了,我现在帮不上忙,以后也不打算帮忙!”
“你明知道庄咏茗是冤枉的!”颜岑安气道:“见死不救,和直接杀伤别人的性命有什么区别?”
“……”采筝停住脚步,被这句话刺激的心里一紧,脸上立刻阴云密布,回头冷声对父亲道:“这世上没那么多‘天理昭昭’,就算庄咏茗是冤枉的,谁叫他倒霉碰上了,哪怕他说的是真的,真有人给郁枫投毒,但这个人是谁,有何种能耐,我们一概不知,贸然查来查去,岂不是送死!您在朝廷混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在混什么!”说罢,摔门而去。
屋内春风和煦,处处是醉人的绿意,一阵清风拂来,抚平了采筝心头的焦躁的怒气,她逐渐平静下来,放缓步子往后宅回了。
路上,她下了命令,以后再有她娘家的人过来,一概不见。省得打扰她的清静生活,不是她六亲不认,是他们太过分,庄咏茗医术不精害了郁枫的事,有目共睹,让她凭一种毫无证据的猜测,便觉得他是无辜的,为他求情,简直不可理喻。
来到山庄后,清闲的不仅是她,郁枫也整日优哉游哉的,不用读书,不用挨骂被欺负,她想,他的日子,同样过的逍遥。
“少奶奶,少爷去后山了。”
才进屋,就在鸣绯那里,听来这么个消息。
果然逍遥。她坐了一会,不放心他,带着碧荷去找他。无奈后山太大,采筝寻了一圈不见人,但从看后门的小厮里听说是牛管家带着少爷走的,她多少能放点心。
毕竟是在府里做了一辈子事的老仆人,应该靠得住。
春暖花开,天气已经很热了,采筝走的又急,回到庄子里的时候,身上出了些汗。她许久没走过远路了,此时脚酸的受不了,便在后花园的石凳上坐了歇脚。
她人一安静下来,难免又想起父亲的话来。假如郁枫真的是被府内的人投毒的,从对方投毒的方法看,他不想让别人察觉,否则他也不会根据庄咏茗的方子来安排下毒了。
如此处心积虑,怎么看,也不像郁坪和柔瑗或者郁栋这几个蠢蛋做的。
脑海里浮出那说话时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面孔。
郁彬。
如果郁枫一直傻下去,爵位就是他的了。
可是,郁枫中毒的时候,他根本不在京城。这几年,他也一直外放,好不易回京了,路上还把腿摔断了,这么看,他也很倒霉。
正胡思乱想间,采筝隐隐听到有奇怪的声响,好像什么人在挖土。碧荷聚精会神的给少奶奶揉肩,此时也听到了。
“奴婢去看看。”
“嘘——”万一是庄子上的人在栽种树木,碧荷猛地撞过去总不大好。采筝低声吩咐:“你悄悄溜过去瞅一眼就行了。”
碧荷点点头,绕过矮树丛,往声响那边去了。
突然就听碧荷嚷道:“你别跑——跟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