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筝端着茶盏放到鼻下,嗅着茶香,对伯父伯母的哭诉置若罔闻。等对方哭的累了,坐到一边歇气时,她才慢悠悠的冷声道:“事情我大致知道了,你们二位回去吧。”
伯母早就对采筝敷衍的态度不满了,碍于自己是来求人的,不好说什么,此时听采筝竟然下逐客令,便跳将起来,道:“我们叫你一声四少奶奶,把你供起来,让你找不着北了吗?来求一趟,瞧瞧你的嘴脸,你爹真是白养你了,自己人遭难了,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吗?”
采筝昨天晚上受了李嬷嬷的斥责,这会也憋了一肚子气,也不甘示弱的怕案而起,道:“我就眼睁睁看着,有什么不可以吗?庄咏茗这个庸医差点害死我丈夫,我不把他扒皮抽筋,算我仁义了,竟然还想我救他,救出来继续害人吗?以前是我们识人不清,现在看清他的真面目了,把他下狱,是理由是应当的!他是采篮的未婚夫,那对不住了,让采篮另寻门亲事罢。”
“哎呦——你听听,你的好侄女都说了些什么呀!”伯母干脆跌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对丈夫哭道:“你当初有口大饼舍不得自己吃,喂你弟弟,你现在看看,你弟弟的好闺女要咱们的命啊——”
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新鲜,采筝不是没见过。便对伯父道:“快扶我伯母起来吧,地上凉,到时候遭了寒症,你们女婿在狱中,可没人给你们医治了。”
采筝伯父气的脸色煞白,咬牙切齿的道:“你嫁进叶家,也是一点没长进,嘴巴这么损,小心不攒阴德,坏了你的儿女!”
“我损阴德?庄咏茗乱开药方,差点吃死人,不损阴德,你们要我背弃夫家,救一个庸医出来继续祸害人,不损阴德,我想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处就损阴德了?”采筝大声道,坐下来,喝口茶水润了润喉咙,决定不跟伯父母们浪费时间了,再次干脆的下逐客令:“没什么好说的了,顺天府的青天大老爷自然能秉公办案,要死的活不成,能活的死不了,二位请走吧,给祖母大人带好。”
“采筝啊采筝,你真是打算见死不救啊?”伯父道:“你这不是逼死我们吗?”他话音一落,采筝伯母便突然从地上扑腾起来,就要往柱子上撞:“哎呀——没法活了,我也不活了——我今天就死在你面前——”伯父拦着妻子,朝采筝道:“你真要逼死你伯母啊,要出人命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吗?”
“哼,我这人软硬不吃,以死相逼在我这儿行不通!”采筝茶盏,道:“要死便死吧,自己的性命自己做主。我身子弱,见不得血淋淋的场景,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要拐进后堂去。
见她要走,寻死的人也不死了,反而扑过来拉着采筝:“颜采筝,你个没良心的,眼睁睁看着别人送死,你半夜能睡得安稳吗?”
采筝没准备,竟被拽了趔趄,耐心也被消磨殆尽了,她推开大伯母,冲碧荷道:“给我叫人来,把这两人打出去!”碧荷也早就看不惯了,听了这命令,立即跑了出去,转眼间就有执院领着几个小厮堵在了门口。
看到对方动真格的了,伯父伯母也不哭喊了,反而吓的霜打了一般的愣在原地。采筝道:“给我叉出去!赶的远远的。”碧荷对门口的小厮道:“少奶奶吩咐,没听到吗?”那几个小厮便冲进来,架的架,拉的拉,连推带打的将人赶了出去。
“筝丫头,你没良心——你没良心——”
大伯父出门前还在喊,采筝便追到门口,厉声道:“把他嘴堵上啊,这一路喊着,惊到太太们拿你们是问。”吩咐完这点,很快就听不到声音了。
采筝站在门口,气的直拿帕子扇风去火:“庄咏茗是你们的女婿,又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容他个杀人犯?!”碧荷扶着少奶奶坐下:“您消消气,别理他们。”采筝恨道:“脑子整天不知想什么呢,顺天府的事是咱们女人能管得了的吗?如果我能管,非得要牢头打庄咏茗一百杀威棒,要他的小命不可。”
回到屋里,见丈夫已经醒了。郁枫精神颓靡,坐在床上发呆。其实采筝经过一夜的折腾,也疲惫到了极点,但强撑着笑道:“好些了没有?”
郁枫缓缓点头:“……我……”
“别说话,快躺下。”采筝示意他安静,病人最重要的是休养。
郁枫听她的话,重新躺下,双手放在胸口,直挺挺的躺着,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上方,许久,眼睛才眨了眨,表示他还没有彻底呆了。
采筝见他这模样,心里一酸,在脑海里把庄咏茗凌迟了一百遍:“郁枫……你什么都别想了,一会赵先生来,我就派人让他回去,咱们休息,不上课了。”
“……我究竟怎么了?”郁枫道:“我听黄御医说……我好像中毒了……”
“你前几天服的药方里,有几味药的分量大了点,停药了,再喝生甘草解毒,已经不要紧了。”
“……哦,这样啊。”郁枫咧嘴笑道:“那你还担心什么,别愁眉苦脸的了!笑一笑。”说着,就去戳妻子的脸颊:“我都笑了,你也要笑。”
采筝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给他看,然后便别过头去,努力眨眼,不让眼泪掉下来。郁枫见了,坐起来抱住她,扭她的脸:“好采筝,你怎么了?”
“都让你别说话了呀,怎么还说,快躺下!”她皱眉,但眸子里闪耀的泪光骗不了人,反倒显得她威严不足,柔弱有余了。郁枫不从,吻她的泪水:“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