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枫揩拭着鼻下残留的血迹,纳闷的道:“怎么有血?”他神情自若,笑容恬淡,真的就像睡了一觉,正常醒来似的。反倒是屋内的人,大眼瞪小眼,无比惊奇的看着他。
尤其是叶显德,听说郁枫昏迷不醒,一进门就被儿媳妇指着鼻子一顿咒骂,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儿子又清醒过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对那大夫道:“快,快再给他看看。”
那大夫听令,就要再来摸郁枫的脉象,不想郁枫把手腕抬起来,护在胸前,道:“冷大夫,你给我把了好几年的脉象了,不差这一次。我没事,就是有点饿。”
采筝却不敢马虎,道:“郁枫,乖,让大夫看看,真的没事,咱们才放心。”强行拉过他的手腕,亮给大夫看。
冷大夫擦了擦冷汗,在众人的目光中,扣住郁枫的手腕,号了一会脉,道:“能醒过来,就是没大碍了,好好调养,别再磕碰,便能安康了。”
郁枫道:“我就说,我没事吧。”语气平淡,略有不满。
这时严夫人醒转过来,由人扶着到了郁枫床边,抱住他痛哭不止,一声声‘我的儿’哭的动情。采筝想起刚才揪心的一幕,忍不住后怕,在一旁偷偷抹泪。没一会,老太太也过来了,哭的人便又多了一个,连带着屋内的小丫头都跟着掉眼泪。
叶显德长长松了一口气,绷着脸坐到一旁,在他看来,郁枫根本没什么事,是儿媳妇小题大做,不仅吓的太太跟老太太差点病倒,而且指着他鼻子咒骂,简直是目无尊长,大逆不道。
采筝发觉了公爹怨毒的目光,不由得担心起来,刚才以为郁枫好不了了,一时口无遮拦,说了许多戳侯爷肺管子的话。现在郁枫好了,怕是要秋后算账了。
屋内火盆烧的正旺,可她还是冒了一身的冷汗。
考虑到老人家的身体,确定郁枫没事后,大家好说歹说把老人家劝走了,严夫人留下守在儿子身边,瞅着他抹眼泪。
这时叶显德冷声对妻子道:“好了,别再哭了,他不是已经没事了么。没出正月,你就哭哭啼啼,多晦气!”
严夫人哽咽道:“幸亏郁枫没事,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准和你那巴掌脱不了干系。”
叶显德便看向采筝,冷声道:“你这些话,你这个好儿媳妇已经说过了,还要找我拼命呐!哼!看看你们,遇事便慌了手脚,一个个就会大哭小叫。”
采筝心想,如果不关心,自然也能像您那般冷静了。严夫人落泪:“他人没事,你怎么说都行了。”说完,心疼的看向儿子:“郁枫,你真的不要紧了吗?一会再去请太医院的黄院判,让他给你看看。”
叶显德道:“他已经好了,你就少折腾几下罢。”说完,蹙眉起身就要举步出门。但他在门口停住脚步,特意回头瞪向采筝:“好好想想,你都说过哪些大逆不道的话,府里容不下你,让你爹娘将你领回去好好教导。”
采筝在心里顶嘴,我现在这样就是爹娘教的,再教还是这个样子。等叶显德走了,她又让丫鬟倒来一杯温水,递给郁枫,关切的问:“你说饿了,那咱们吃点东西,好不好?”
他抬眸点头:“好。”
严夫人做出欢喜的样子:“对,吃东西,咱们吃东西。”等饭菜张罗好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儿子看,仿佛怕一眨眼,他就能消失不见了似的。
但严夫人再担心也不能彻夜守在儿子身边,照顾郁枫的事项最后还要落在采筝身上,这一次,严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务必不能再有差池了。
就算婆婆不叮嘱,她也不敢再马虎了。所以等严夫人走了,她的眼睛一刻不离的黏在丈夫身上。
郁枫很安静的坐在床上,双目愣怔,一副魂魄出窍的样子。
采筝心有余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郁枫?”
他突然警惕的猛然抬头:“什么?”
她一怔:“你、你真的没事吗?有不舒服的地方,你要立即告诉我。”
他伸了个懒腰:“我困了,想睡。”哈欠连连,不停的揉眼睛。采筝害怕他再睡过去,没法醒过来,并不同意:“现在不行,等一会再睡吧。”
他嘟囔:“好吧,那我先趴一会。”说完,将头埋进臂弯间,伏案小憩。采筝起身推了推他:“你这样跟睡了有什么区别,你清醒清醒。我去端冷水给你擦脸。”
他双手托着腮帮,垂头道:“用不着。”
两人灯下寂静无声的对坐,采筝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拍打窗棂,发出的声响,心里惴惴不安。他最近虽然有些奇怪,但属今日最令人诧异。往常一丁点的小伤都要闹腾缠着她,今天被父亲打了一巴掌致使昏迷,醒过来后,居然如此安静。
她低声道:“郁枫……你……鼻子里的血,真的不流了吗?”
“嗯……”他木讷的颔首。
她虚笑着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刚才太过激动,一门心思怪上侯爷,其实仔细想一想,他流鼻血,会不会是庄咏茗那副药在起作用。如果是的话,可就糟了,服药是背着太太熬的,现在郁枫身子出了岔子,要是告诉太太,她非得再赏自己一个耳光不可。 她泛起愁来,扶着额头,唉声叹气。余光瞥向丈夫,见他还在走神,她心里一沉,叹道完了,完了,不管是侯爷打的也好,吃药吃坏了也罢,他的确变得更迟钝了。他以前受了伤,起码知道叫疼,现在可好,傻呆呆就会发愣。
她甚是揪心,不忍再看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