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儿子,韩氏急忙唤人:“谌哥儿呢,凌哥儿呢,他们在哪里?”翠玉赶紧安慰:“四奶奶,这会儿他们都在睡午觉呢,等醒了就让奶娘抱过来。”韩氏才长出一口气,丈夫也就罢了,可是儿子,千万不能再失去了。
刘婆子站在一边看着曼娘打开账本瞧着,看完,曼娘连眉都没轻皱一下,就对刘婆子道:“多谢了,我一客不烦二主,还请刘妈妈帮了我,去帐房把那些历年积下的银子都拿回来。”说着曼娘从荷包里取出一枚小小印章,在韩氏送来的账本中取出一张帐,然后在上面盖了交给刘婆子。
这是曼娘的私蓄,账房只是代管,自然无需这府里的对牌等物,只要拿盖了曼娘私章的条子去就是。刘婆子接过,也就告退。曼娘抱着手炉,六年,四个铺子和两个田庄,到现在竟只有三千两银子。真是把人当傻瓜了,要吞,也别吞的这么明目张胆。
钱妈妈走进来,曼娘抬头看她:“刘福家,是在家乡替我管铺子和田庄?”刘福,是曼娘的另一房陪嫁的下人,曼娘在家乡的那些铺子田庄就归他家打理。钱妈妈点头:“是,刘福两口子这些年也还勤谨,每年十月上京来交一回帐,这些年,都是交到四奶奶那里。”
接着钱妈妈就问:“奶奶,难道说四奶奶吞没不少,要说过个手,拿一些也平常,毕竟就算请个管帐的,也要出束脩呢。”曼娘唇边笑容有些嘲讽:“她要拿一些,那也是人之常情,可是这六年,只剩给我三千两。”
只有三千两?钱妈妈的眼顿时瞪大,曼娘的铺面田庄,都是上好的产业,前年着了涝,可田庄都还有五百两银子的进项,这还是欠年,丰年更不必说。铺面的生意也尽好,每年少说也有三四千两,而现在,六年。
曼娘面色不变,韩氏这样肆无忌惮地吞,只怕也是拿准了自己不会和她翻脸,这会儿只怕也早准备好了言辞,十月吗?有些帐,是要慢慢算的。
陈铭远这时进来,面上满是喜悦,曼娘起身迎他:“又升官了,这么欢喜?”陈铭远张开双臂让曼娘给自己换衣衫:“你猜,这喜事,可和你有关。”曼娘故意:“我晓得了,你定是在外看中一个温柔贤惠可人的,要接回来。”
陈铭远瞪妻子一眼:“调皮,我和你说,今日陛下想起明年二月二十二,是大祖父的八十大寿,说老臣越发少了,打算在年后,派人去给大祖父封赏。我恰好在旁边,讨了这个差使,到时我们可以一起回去,我晓得,你很想你祖母的。”
好,怎么会不好,曼娘眼里带笑,看着丈夫:“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想着,得意时不往家乡行,如锦衣夜行?”陈铭远点头:“娘子果然是我知音人。”曼娘正待要啐他,就见刘婆子带了人扛了一个樟木箱子进来。
看见陈铭远,刘婆子急忙行礼,陈铭远指着箱子:“这是什么?”曼娘已让人把箱子抬到里间放好:“这是我们去这些年,铺面田庄的进项,一直放在账房,我让人今儿去取回来的。”陈铭远嘻嘻一笑:“恭喜娘子又有进项,昨儿我看见一幅古画,要价两千两,还请娘子赏了我,我去把古画取回来。”
曼娘淡淡一笑:“统共就三千两,你一下就取走两千,还要不要过日子,横竖你要回家乡,我看到时你拿一百两银子去求我五祖父给你画一幅好了。”三千两?陈铭远的眉皱起,在龙岩六年,陈铭远早不是那个把钱财当做阿堵物的世家子,曼娘的田庄铺面一年进项多少算都能算出来,此时只有三千两,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想都能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