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焦家宅院,距离冲粹园实在也不算太远,熊友一行人回来得倒早,言道一切顺利,还顺便分了一匹马,把许家借来的那一位高手,打发回平国公府里去了。蕙娘也不再和乔十七多做接触,只把他在柴房内锁好,也不多加拘束,还吩咐底下人,在吃食上别亏待了他。
其实这一番,虽然对自己来说,是真的审出了真相,但要在国公府里把权季青扳倒,证据实在也还不足了一点,没有物证就是最大的难题,但权季青平时行动根本捉摸不到破绽,熊友手底下的几个兄弟,跟了他这么长一段时间,也没能掌握到一线踪迹。蕙娘又势必不能亲自去跟监权季青,有些事就是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因此把乔十七交出去之后,权季青的命运如何,还得看国公爷的意思,国公爷愿意信,权季青便能倒台,要不愿意信,只怕还多的是话说。
蕙娘冷静下来以后,最担忧还是这个问题,她托腮在窗边坐着,两个儿子都摆在身边,两个小王先生在屋角做着针线,歪哥手拿拨浪鼓,还是不死心,想要将自己曾很喜欢的玩具同弟弟分享,可乖哥只顾着睡觉,哪里搭理哥哥?如此温馨场面,可她却根本无心欣赏,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彻底除去权季青,又做得利利索索,不至于被权夫人以及良国公抓住破绽。
自从权仲白进了静宜园,便再没了消息,一整天也未出别的大事,甚至就连权季青都没有再遣人来生事滋扰。倒是到了晚上,良国公居然亲自来了冲粹园,蕙娘听报时,也是吃惊非小——她入门三四年来,权家长辈,几乎从未踏入冲粹园一步,也就是权夫人过来了几次,至于良国公,虽然二房几次相邀,但都没能请得动他的大驾。
公公过来,肯定要亲自出去,妥善接待。良国公面色端凝,也不和蕙娘多做客气,才坐下来,便道,“仲白进去多久了?桂皮呢,在他身边,还是已经出来了?”
“进去是有小半天啦。”蕙娘把自己全部所知都交待出来,“桂皮跟着一道过去的,也没出来,我们家往静宜园的门已经被锁了,还有卫士把守。今天一天,静宜园外头的羽林军调动很频繁。别的事,我就知道得不清楚了。”
牵扯到改元的大事,良国公自然极是关心,他竟难得地将急切给表露在了面上。“唉!偏偏又是在静宜园!”
蕙娘不禁有些诧异,还是云管事笑着对她解释,“我们家在宫中,自然也有些老关系了。任何事只要是人在办,都有缝隙,一个消息,如何传递不出来?只是这一回,皇上在静宜园里,又有封子绣坐镇,他非但将皋涂精舍封锁,甚至还霸道得把诸随驾妃嫔全都软禁在住处,无事竟不可以外出。现在的园子,恐怕就像一座死城,除了皋涂精舍中皇上那几个心腹以外,竟无人可以随意出门了。”
也就是说,上一回,良国公是人在家中坐、消息天上来,这一回他没得消息了,格外急切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蕙娘依然不免疑惑:上一回,那是双王夺嫡之势已成,太子之位谁属,还是牵扯到权家的大事。这一回别说什么事都还没谱呢,就是真有人想要夺嫡,这又和权家有什么关系?良国公这么动感情,是否也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嫌疑?
不过这不恭敬的话,自然是不好对公公问出口的,她为良国公预备了住处,又问云管事要住何处,云管事道,“我就在国公爷院子里找一处地方歇着就行了。”
在同和堂内奸一事后,他对蕙娘是越来越客气了,今番说话,语气竟似乎是真把自己摆在了下人的位置上。蕙娘不禁有几分诧异,事实上就连董三的名字,她都还没给云管事送去,这整件事到现在,都还仅仅局限在二房以内呢。
在权家生活,很容易就有处处疑云之感,即使是已经挖掘出权季青真面目的现在,蕙娘都很难摆脱掉这种感觉,她索性也就不再去想,和云管事稍微应酬了几句,便要起身告辞回后院去。没想到良国公却一摆手,“你留下来吧。”
他也不说要进后院去看乖哥,只道,“现在皇上急病,是毋庸置疑了。封锦消息把守得非常严密,就连杨阁老亲自去求见,都被他挡了驾,外头只知道皇上是突然高烧,就病势来看,很可能非常严重,生死就在一两天之内。”
良国公一边说,面色一边就沉重了下来,他看了云管事一眼,道,“老云你也坐下说吧……皇上活下来,一切好说,皇嗣如何,也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但万一就这么去了,对于身后事并未留下只言片语,究竟是哪家皇子继位,就有文章了。我的意思,你说服仲白,一旦皇上驾崩,立刻毒死二皇子,我们一道捧三皇子上位,这也是一条思路!”
蕙娘顿时便是一惊,她反射性地就要推诿,“现在哪里还联系得上仲白!就算皇上驾崩,恐怕为了局势稳定,都会秘不发丧,仲白能出来才怪。”
“仲白不能出来不假,可婷娘却也在静宜园,”良国公冷冰冰地道,并不容蕙娘质疑,“这些细枝末节上的事,一会再说。你只先说,你有说服仲白的底气吗?”
以权仲白的为人,谁都知道他肯定不会去毒害无辜的皇次子,蕙娘也未想过自己能说服他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