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有一男子。
青烟衣衫,腰束绫带,虽说仅余背影,却觉苍松气俊,雅柳风姿,全无俗韵。
慕容糖心站在不远处,轻轻唤了声:“大师兄。”
葛青逸转过身,温柔一笑,朝她展开双臂,等待入怀。
大师兄他……
慕容糖心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激动得眼泪汪汪,天知道这一天她等了有多久,大师兄他……他终于肯接受她了,几乎喜极欲泣,不顾一切地飞奔而去。
然而“嘶拉”一声,她意外踩到脚下裙裾,眼睁睁看着与葛青逸仅差三尺距离时,曲身摔了一跤,再抬首,葛青逸已经不见了……
慕容糖心是从疼痛中醒来的,当时脸朝地面,呈大字型趴在地上,旁边则是温暖的床榻。
“姑娘……”阿萝捂着眼,都不忍心看自家主子这副模样,同往常一样叹气,“姑娘又做梦了啊。”
做梦?
慕容糖心被她搀扶着坐起身,揉揉有点撞歪的小俏鼻,等琢磨过味,暗暗遗憾,那一跤摔的简直太不是时候了,这回差一点,她就能抱到大师兄了。
更漏沙沙作响,窗外天色大亮,按照天蝉阁的规定,无论天蝉阁弟子、还是扫廊端水、看炉煎药的侍仆,皆在五更起床,洗漱完毕,便各司其职,弟子们则在清凉园习武练剑。
当然,作为天蝉阁阁主的女儿,慕容糖心是个例外,想睡到多久都可以,整个天蝉阁里谁人不知,慕容姑娘是出了名的不务正业,连阁主都管束不了,谁又能管得了她?
眼瞅已近巳时,晨练就该结束,慕容糖心急忙的让阿萝为自己梳妆,换上今年开春新裁的粉桃绢衫,两只雪袜玉足套入绣花鞋中,鞋尖还绣满芙蓉花,她拿起单支花棒,在脸上细细滚上一层细腻的莹白香粉,末了,又打开盒子,点了一指胭脂,均匀涂抹在唇上。
要说咱们慕容姑娘,那真是生得玉齿珠唇,雪肤花貌,纵使不施粉黛,也难掩惊人姿色,如今再经一番精妆,更是美上了天去。
她对镜比较再比较,满意后,方离开寝室。
来到清凉园,师兄师姐都于此处练剑习武,慕容糖心静静守在拱形小门前,手捧一条干净的手巾,手巾包了一夜的花瓣,闻起来香气扑鼻,中央更绣有花纹图样,是她熬了三个晚上才绣好的。
时辰差不多了,最先出来的人是二师兄荀子帆,荀子帆扫了她两眼,微一颔首:“小师妹。”
“二师兄。”慕容糖心与他交集不多,每次见面,简单打个招呼足以。
荀子帆走后,慕容糖心继续踮着脚尖,翘首以盼,不久,终于等到葛青逸出来。
窄袖束衣,绫带薄履,剑眉朗目,欣长身姿,温润中透着苍松般的刚健,黑垂长发随山风飒然飘扬,更衬得他器宇轩昂,清俊无边。
慕容糖心听到自己的心跳明显加快:“大师兄!”
葛青逸见状点了点头,走上前:“小师妹,今天你怎么没来练剑?”
“噢……我……”慕容糖心答得磕磕巴巴,“我今天……今天没起来……”
葛青逸一本正经道:“师弟师妹都已习成天蝉剑法十二式,小师妹至今却只学到第三式,习武非一朝一夕之事,落下太多,日后阁主问及,小师妹要如何交待?”
父亲是名药痴,就差把自己关进药炉里了,慕容糖心觉得对方才没功夫管自己呢。况且天蝉阁是以炼药闻名天下,而非绝世武功,慕容阁主凭借耗费数十年心血创下的《百草秘笈》,炼就出无数灵丹妙药,令江湖人趋之若鹜,每日登门求药的人不计其数。
但慕容糖心还是很开心,大师兄如此说,证明是在担心她吧?
开口道:“我、我悟性低啊,总是跟不上你们的进度……要不大师兄,改日你单独教我习武好不好?”
葛青逸一愣,不过对于她提出的要求,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好吧。”
慕容糖心喜不自胜,见他刚刚习武完毕,额角上挂着细碎的汗珠,正欲将准备好的手巾递给他,岂料葛青逸已经从袖内掏出一条手巾,一边擦着汗一边离去了。
“……”慕容糖心话都没来得及说呢,目瞪口呆地捧着手巾,目送那道玉树临风的背影越走越远。
她发呆之际,手巾却被旁人拿了过来。
“嗯……好香啊,与小师妹身上的桃花蜜是同一个味道。”
那声音低磁含笑,十分悦耳,慕容糖心闻言,立马耷拉下脸,扭头不情愿地唤了声:“四师兄。”
男子桃花长目,妖娆俊容,菲薄如玉的嘴唇天生微翘,唇泽红润润的,宛如上等胭脂中的樱桃冻,似笑非笑间,溢着fēng_liú无拘。
即使是慕容糖心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这位四师兄,模样的确是好看得有些过分,绝美端丽的五官挑剔不出半点毛病,这要是拉到城里去,不得迷死一片姑娘,为他争个头破血流,所以说这种人,简直就是妖孽下界,专门来祸害人的。
而且,讨厌鬼就是讨厌鬼。
果然,殷边瓷一脸感动地道:“小师妹对我真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知道师哥练剑辛苦,特意在这里等候师哥。”
慕容糖心嘴角一搐:“你别乱想,我可不是在等你。”
“瞧瞧,还特地准备了手巾,师哥甚感欣慰。”说着便往脸上抹了抹。
“喂!你……”他他他竟然……这是她给大师兄准备的手巾啊!慕容糖心气急败坏地原地跺脚,“谁让你用它擦脸